说到此处,段岩顿了一顿才笑道:“段岩知道,府尊一定为如何封赏段岩而头疼不已——所以今日,才斗胆口出狂言,其目的,不过是怕府尊忌讳于官家之忌惮,所以漫天要价,等着府尊就地还钱尔……”

“漫天要价,等着我就地还钱?”

听到这话,蒲择之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这可是论功行赏——你以为是做生意,可以讨价还价?

“你给我滚出去!”

蒲择之浑身都气的直哆嗦,连滚字都用上了。

“喏……”

段岩躬身,转身离去之前却又道:“其实小子要求不高,只想讨个能最大程度发挥所长之差事——具体的,府尊其实可与张制置商议之后再做定论,无需为了如何安置小子而劳心费神……”

“此子无状,简直气死我也……”

蒲择之余怒未消的敲着桌子道:“你说说你说说,此等大事,此子居然能说出漫天要价,等我就地还钱之言来——这是人话吗这!”

青衣老者不语。

蒲择之不满道:“为何不言?”

“某在等府尊消气!”

青衣老者一笑道:“其实某倒是觉得,此子此举,颇有深意!”

“何言?”

蒲择之问。

“官家命张钰为制置,意在牵制于府尊,府尊大力保谏之此子,定会被官家归为府尊心腹一类——若是此子对府尊言听计从,怕是只要府尊在朝堂一日,他便难有出头之时!”青衣老者道。

“此言,倒也合理!”

蒲择之闻言点头,转而却又怒道:“那以你之言,此子是为了出头,刻意如此与某划清界线了——他就不怕某一怒之下,照旧让他绝无出头之日么?”

“府尊可莫忘了他还说,让他担任何职之事,可与张制置商议!”

青衣老者笑道:“若不出意外的话,怕是此子早已与张制置达成了默契,府尊你便是想压着他,怕是张制置也会竭力保举……”

“嘶……”

听到这话,蒲择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心说自己当真是被那小子之无状给气糊涂了,都没想到其一举一动,居然皆有深意!

念及至此,蒲择之有些不敢相信的心惊道:“不过十七而已,他居然真有如此心机?”

“若只是心机深沉,倒也罢了,想我朝之上,如贾师宪,路君实等,谁不是心机深沉之辈?”

青衣老者笑道:“因此,相比心机,某倒是更欣赏此子之无耻,并知道将自己的心机以及无耻掩藏于夸夸其谈之外表之下……”

蒲择之凛然道:“你的意思是说,此子之前在考场狺狺狂吠,单枪匹马独闯蛮营,都是此子刻意为之?若真是如此,那此子也太可怕了……”

“无论此子如何可怕,但他对府尊,至少是善意的——这点,从他不在府尊面前掩饰就可得知!”

青衣老者笑道:“再可怕的家伙,只要他是朋友,那就并不可怕——某以为,此子大妙!”

品味着青衣老者的话,蒲择之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意道:“看来,这小子的确是很有点意思……”

一个两看两相厌的自己人……

蒲择之觉得,即便官家再怎么多疑,估计也不会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