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有追根究底,简单问了几句。

“在医院吗?”

“嗯,在医院。”

父亲又问:“安之怎么样了?”

安之,取自安之若素,这个名字,便是父亲取的。莫冰将满腹的酸涩吞下,平静如水地回父亲的话:“还没有醒。”

那边,父亲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温声叮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跟着病倒了。”

莫冰应:“我知道。”

“那我挂了。”父亲又说,“等过两天我和你妈妈去江北看你们。”

你们。

也包括林安之。

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了,因为莫冰的关系,父亲连提都不提林安之,那次车祸的伤,养了近半年,父亲吃了很多苦头,只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埋怨过一次,甚至家里,林安之的房间、林安之的东西,也都原封不动,就好像,什么都发生过。

莫冰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想法,她父亲是哲学教授,话很少,从来不与人交心深谈,即便是家人。

挂电话前,莫冰喊:“爸。”

“嗯。”

她沉默着,有点哽咽地说了句:“对不起。”

父亲在那边抽烟,用的是火柴,摩擦声传进听筒里,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他苍老却坚定的声音。

“傻不傻,我是你爸,说什么对不起。”

莫冰靠着墙蹲下,听那边父亲缓慢地在说:“你十四岁带安之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闺女要被这孩子拐走了。”

父亲停顿了半晌,一边抽着烟,一边说:“我想着要对他好一点,以后,他才能对我闺女好一点,这十几年来,我就是把他当我孩子养的,莫冰,做父母的,对自己的孩子,永远都狠不下心的,你和安之的事情,我不能替你做主,你要自己想,可安之和咱们家,不是户口迁出去了就断得掉的,你妈前几天,还做了他喜欢吃的腊鱼。”

莫冰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听一向话少的父亲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很久。

江北市局。

赵腾飞正在给林安之的随行秘丁纯磊做口供。

“这几天一直在忙海外投资的项目,合作方那边时间赶,林总就在酒店住下了,已经住了有好几个晚上。”

丁纯磊想了想,才继续,尽量说得详尽:“一点有海外会议,合作方的代表堵在了高架上,我就先给林总订了午餐,只出去了不到十五分钟,回来就看见他受伤倒在房间里。”他又补充,“中途我去敲了一次门,但没有人回应,我当时以为林总在午休。”

赵腾飞问:“林安之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丁纯磊很快摇头:“一天二十四小时,林总有十四个小时都在工作,接触到的全部是银行的客户,我跟了林总一年多,从没见过他跟别人起冲突,就是话都很少说。”他想,“真要结仇,也就只有温家了。”

提到温家,他才又想起一件事:“林总受伤之前,小温总来找过林总。”

“小温总是谁?”

“温家的小姐,温诗好。”

赵腾飞在口供上,在温诗好的名字下,划了重点。

审讯完,霍一宁从监听室出来,小江说:“队长,有新发现。”他把电脑屏转了个方向,指着上面,“酒店监控拍到了温诗好进林安之的房间,而且,这期间,除了她,没有再出现过第二个人。”

霍一宁把视频往前倒了一点,重看了一遍:“把人带来警局问问。”

一个小时后,温诗好就坐在了警局的审讯室里,霍一宁亲自审。

“你们叫我来做什么?”

她表情很镇定,没有一点慌色。

霍一宁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指着视频里的人:“这是你?”

她只扫了一眼,说:“我没有伤人。”

沉着应对,想必来龙去脉她都了解清楚了。

霍一宁懒得再兜圈子,关了电脑:“我们警方也没有说你就是凶手,就是想让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现场?”手在桌子上习惯性地瞧了瞧,补充,“现场有你的指纹,监控也拍到了,你在里面待了五分钟才出来。”

她不否认:“我是去找林安之谈事情。”

“什么事情?”

“银行的事。”

“说具体一点。”

温诗好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回董事局,他是董事长,要征得他同意。”

霍一宁顺着推测:“林安之不同意,你进不了林氏银行?”

她点头。

霍一宁收了收长腿,坐正了,话锋一转,带了几分压迫:“就是说,你有伤人动机。”

温诗好正襟危坐,立马否认:“我没有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