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来,不知不觉间浚泽已在轮回大殿修行一年。

每日便是凝练真元,演习武艺,浚泽从一开始的热切期盼,兴致勃勃的心情也逐渐的淡却下来,又慢慢的被坚毅给取代,不再只是为了一时热忱,所修所学隐隐之间一丝巫族气魄也开始出现在他身上,当然在众人看来,顽劣性格仍如从前。

除了每日在那后土教导之下凝练真元,浚泽便是与大巫学那拳脚对敌之法,每每交手,虽是败多胜少,但那经验也是积累颇多,往日之时虽然招式皆会,但随着时光流逝,终究是融会贯通,一日比一日强。

一年时间,浚泽却是进展神速,早已经将游离周天经脉间的朱果灵气纳入真元,化为己用,而那真元凝练却是几乎快化虚为实,神光聚顶。

浚泽的法力自然是仍旧不如诸位大巫一般收放自如,变化万千,但他吸纳了朱果灵气之后,加之聪慧过人,毅力坚韧,法力却是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而他在后土的教导之下,已经开始习晓那‘摄灵御兽诀’,对那玄水金碑之中所含玄水之力开始有所知晓,每日苦修加上与后土一起讨论,便是对这奇煞灵力之变化也是有所突破,化气成兵也是有所小成,虽然那气兵聚合之术还有诸多疑难,但是法术真诀已小有所成,所缺便是深入理解。

化气成兵之法本是及其艰难,便是巫族大巫之中所会之人也是不多,此法得需强大真元以及法力变化,非是常人所能领悟。如那日陆压的‘金乌化日诀’,便是化气成兵的使用,威力之强,夸父也是几乎快当场命陨,即使是那螭吻的‘素光云雾’,也算不上化气成兵,多半是那‘仙诀音法’之类的法术罢了。

便是那日向后土问道,天下间最强气兵是何之时,便是后土也是忍不住弹了浚泽额头,说那修行之途终归是追求长生,而那化气成兵之法不过本末倒置。见到浚泽失落,终是又给他说道天下间最强气兵之法。天下最强气兵,莫过于巫族祝融的龙火九曜斩,妖族太一的阳极碧光刀,以及那人族灵宝天尊的诛仙剑诀,如若使出,必然间江河倒流,山川断绝。

浚泽是那绝顶聪明的罕见英才,对那气兵的向往,修行更是坚韧卓绝,心无旁骛,一日千里巫族众人皆是称奇。他决心完成那聚合离散的气兵法术,或是为了对某人承诺,或是为了显那巫族之威,其中缘故,便不是外人所知。

便是那玄水金碑上的玄奥字,也是时常浮现,虽然艰涩难懂,也是参悟出了几分玄妙。

浚泽此后长与大巫相柳切磋武功法术,交手情况已不同初时,初时两人交手还是浚泽几乎全败,但是一年而过却是稍逊半筹,互有输赢。

而夸父本就和浚泽关系最好,现如今是那同门师兄弟,倒也是常常交流,每每学会新的术法,都会拿夸父牛刀小试,日子倒也一天天的过去。

九月将至,娥凰城中秋露海棠已开得姹紫嫣红,清香四溢;阳光绚烂,便是太阳神树也被照耀的光晕冉冉。

这时,浚泽与相柳正在互相激斗,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只见浚泽挪移转身,避开一道气劲,站定微笑。一年过去,浚泽有了几分变化,只见他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面如温玉,目似朗星,一头长发被银带束在一起,一手负身而立,一手持三尺青锋,气质淡泊,有了几分风骨,要不是双目动来动去,便是好一个英雄少年的模样。

相柳一身青衣,看着对面少年,思绪飘远,遥想去年翻手间便能败之,现而如今进步神速,切磋之间游刃有余,互有胜负。顿觉心力交瘁,感到已无可教。

却说修行之始,后土每日只管让他凝练真元,或是恶补浚泽日常知识,对这武功法诀却是从未教与,每日便做那甩手掌柜,让自己与他交手,磨炼武艺,自己堂堂娥凰城掌管祭祀的大巫,祈天征讨之事不做,这年间却是每日做起教习,而后土祖巫却不让自己使用法诀神通,只能以武功切磋,一身巫灵真法,却是毫无用处。

起初之时,顷刻间便能收拾浚泽,而那祖巫让自己把法力压制到和浚泽一样,还要让一只手,不过即便如此也能游刃有余,后土见状便封去自己法力,让那浚泽徐徐而进。还有一事,便是最初之时所开玩笑,导致自己每日食那瓜果,喝那香露,而那浚泽每日便是大鱼大肉,后土美其名曰,浚泽年幼,还需加强身体。每每如此,自己便内心悔恨不已,浚泽已经和自己修行到快要差不多的境地,早已真元浑厚,隐隐神光聚顶,哪还需吸纳五谷之气。

而这师徒二人,后土威严,对自己要求严格,浚泽古灵精怪,时常嘘寒问暖,分自己些酒肉。这师徒二人却是一红一白,自己早已经看透。

相柳摇摇头,散去古怪想法,只见不远处有一女子亭亭而立,面润如玉,肤白胜雪,目如秋水,清丽脱俗,一身普通杏黄素裙也是与众不同。

“相柳,今日你便可开始用那法术神通,不必藏拙。”一声空兰幽谷之声传来。

相柳眼神一亮,眉宇微挑,心中暗暗高兴,却是打算好好收拾一下那浚泽小子,不过转念一想这后土今日怎么变了性质,平日里对自己徒弟却是最为护短,怎么会让自己全力而行。

只见后土巧笑嫣然,相柳内心大呼古怪。再观那浚泽,却是低头思索,一脸苦瓜之色,心中大定,只是他没看到后土嘴角的一丝狡黠,以及浚泽眼珠动来动去。

相柳一身青衫无风而动,只见他凝身而立,周身荧光流转,掐了一个法诀,指尖一个绿色光球射了出去。

“当。”

一声巨响,却是浚泽而至,用长剑劈开了那绿色光球,只见光球化作点点荧光,渐渐飘去,风卷云动,浚泽挺直身子,深深呼吸。

相柳微微一笑,继续使用法诀,只见点点荧光落入地面,刹那间,碧光闪耀,化作碧木春藤向着浚泽缠绕而去。

浚泽只觉颇为神奇,这法术奥秘,竟然能用法力凝虚化实,内心惊叹却是面色不改,施展身法,在那青藤之间游来走去,翻转自如,便是不及躲闪之时,也用手中长剑将其一一挑开,但是入手瞬间,却是感到力道无比。

万千树藤接踵而至,不消片刻齐齐封住浚泽退路,之间浚泽浑身蓝光大盛,冲天而起,脚下却是丝毫不停,长剑飞舞,剑气纵横,看似轻描淡写,每一剑却是恰到好处,剑剑挥出,夹杂着阵阵蓝光,剑锋所指却是青藤交纵之结,片片剑光使那无边落木纷纷折断,树藤退去之后,木屑断根缓缓落下。

碧木春藤千变万化,却在浚泽手中片刻破掉,其眼力当真罕见,便是相柳也是惊诧不已,平日征讨乱地之时,每每用起此法却是无往不利,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胜在千变万化,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便是一些寻常妖族诸天星君也要手忙脚乱,这小子真是令人感到神奇。

要说为什么后土胸有成竹,无外乎是浚泽那趋吉避凶的异能,神光境界高手虽然也能感应部分凶险,却是大大不如朱果神奇,再加上这月以来,后土每日便是给浚泽灌输那相柳的法术奥秘,每个细节也都描述细致,破术之法已经传授了整整一月,加上浚泽天资聪慧一点即通,化木法术使出后,与头脑中所想互相印证,便是轻描淡写间就散去对方法术。

后土此刻笑脸盈盈,便是浚泽也忍不住有些得意,相柳想破头也不知道是这师徒连手坑自己,在相柳想法之中,后土虽然不似其他祖巫那般威严十足,但是肯定也不会比斗作弊,他哪知道这师徒二人,一人古灵精怪,一个想法颇多,两人一拍即合,打算逗逗相柳。

相柳十指弹动,数个光球弹射而出,念动法诀,周身碧光暴涨,那光球仿佛心有灵犀,顷刻合在一起,霎时化作三丈蟒蛇向那浚泽撞去。

浚泽似有所感,身形涌动快如闪电,躲开了蟒蛇头部,细细看去,那蟒蛇栩栩如生,头生四目,通体碧青,鳞甲片片,一击不中回首而望,蛇信吞吐张着血盆大口,再次袭来。

心中却是狂笑不已,这便是师父所说的相柳大巫的‘青鳞吞天蟒’吧,并细细观察其轨迹。

青鳞巨蟒袭来,浚泽纵身一跃,身形连转,只见空气中淡淡波纹散开。巨蟒虽快,浚泽却更快,每每在巨蟒追上之时正好躲避开来,翻身而落间,剑气舞出,在那巨蟒鳞片之上,击起点点火光。

相柳见状,再次射出一道碧色光球,那光球进入巨蟒体中,只见巨蟒周身青光暴涨,一声巨吼震得浚泽头晕眼花,而后巨蛇全身胀裂,破皮而出,身形又是暴涨不少,若有五丈有余,便是这平台也似乎装不下了,巨蛇四目睁开,森寒阵阵,血盆大口,蛇信吞吐,那毒牙也显得锋利无比。

十指翻飞,口诀念动,相柳遥遥操纵着青鳞巨蟒,朝着那浚泽“嘶嘶”咬下。

浚泽见此知道相柳真元合一,之前师父说起相柳真元合一后,‘青鳞吞天蟒’便能和相柳心意互通,而那巨蟒更是能有十丈有余,此刻看来是相柳留情了,心中隐隐感动。

此前浚泽身法已相柳看穿,只见巨蟒白牙森森,每每浚泽身形转动,巨蟒顷刻便至,遂浚泽也是变招,同时长剑急舞,数十道剑气破剑而出,卷起阵阵狂风,化作剑网将巨蟒阻下。

在那巨蟒被阻拦瞬间,浚泽冲天而起,鼓起周身法力,双足一顿,身若千钧,猛然落下,朝着巨蟒头颅踩去。

只见浚泽飞速落下,将巨蟒扬起的头颅渐渐地朝地面压去,相柳“咦”了一声,心中十分诧异,指诀翻动,巨蟒狂怒,但是终究如泰山压顶一般,把那巨蟒压到地上。

浚泽立于巨蟒头上,周身光华四溢,白衣飞舞,脸色镇定,只见他收起长剑,凝身而立,他运起法力,衣袖鼓动,“嘶嘶”声音从袖中传来,蓦然间一道冲天蓝光拔地而起凝作刀状。

浚泽长袖之中刀型气劲涌来,携裹着滔天气势,相柳惊觉之下,便御气飞来,掌化刀状,对着浚泽劈了过去。

浚泽眼中金光若隐若现,右臂飞舞,用起全力朝着巨蟒重重斩去,“轰”的一声,一大片蓝色气浪如风卷残云般呼啸而过,便是相柳也是停住身形,抵御那狂风气浪。

后土在远处面色一变,柳眉微皱,暗道不好,定眼看去,尘土飞扬,只见整个平台居然被浚泽这气刀拆了个七七八八,便是中间的青铜神树也是拦腰折断,青铜部件散落满地。

阵风吹过,尘土散去,相柳放眼四望,看到脚下不远有一只青铜金乌,四周地面已然破裂开来,青铜神树的树枝,神鸟像,散落一地。而场中少年,白衣飘飘,负手而立,青鳞巨蟒已经飘散如云烟。

相柳嘴角抽搐,心里暗骂不已,打到现在隐隐有几分明了,自己的每式法诀都被浚泽这小子反手间破去,这青鳞吞天蟒乃是‘摄灵御兽’诀所修,不惧刀兵,不怕雷火,唯一的缺点便是那头部和逆鳞,而这逆鳞鲜有人知,定是有人指点知晓。

说道告知之人,相柳内心若有猜测,回首望去看了看后土,只见后土眼带怒意,粉面含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