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世事难料,各自保重吧!”

陈宝祥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形势危急,他们在这里说话,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顾老板,我心里想的,跟你一样。如果出现意外,个人生死为重,及时撤离,才是上策。”

顾兰春一笑:“自从加入万花楼,生死已经置之度外。日寇占我大好河山,我辈如果不能奋起还击,为天下百姓而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陈宝祥急切地摇头:“顾老板,你口口声声为抗击日寇而战,但现在按照川中大人物的指示,你们的目标,不过是江南霹雳堂,再牵连白凤凰小姐和修夫人,这真的问心无愧吗?”

他不服气的,正是川中大人物。

南方军偏安一隅,遥遥指挥,却让江湖好汉冒死前进,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南方军真的矢志抗日,又怎么会一路放弃,落荒而逃?

“陈老板,那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顾兰春神色黯然,无法解释。

“顾老板,我们不能左右大局,但能左右个人未来,对不对?”

陈宝祥有太多不解,可这些事,的确不是大青衣顾兰春能解决的。

“好了,就此别过——”

顾兰春抬头,张开双臂。

陈宝祥一愕,随即明白过来,向前一步,与顾兰春紧紧相拥。

非常时期,两人的友谊已经变得异常复杂。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谁都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到底哪个先来?

“陈老板,真想重回大观园戏台,为心上之人,唱一出《坐宫》。有时候,身在江湖,犹如坐井观天,在黑暗中煎熬。幸好有你这样的朋友,可以彼此照亮,多谢了……”

顾兰春轻声说了这几句话,双臂一振,将陈宝祥推开。

间不容发之际,一柄飞刀呼啸而过,钉在两人中间的树干上。

一个身着紧身黑衣、背后斜插武士刀的瘦削杀手,从十步外的大树上飘然而落。

“何方朋友?”

“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家鬼武团、甲贺派上忍、鲸乱步。”

此人的汉语艰难干涩,一听就知道是刚刚进入中国的日本忍者部队。

顾兰春深吸一口气,拔下了那支半尺长的飞刀。

鲸乱步也反手拔刀,迎风一挥,高高地举过头顶。

“小日本欺我太甚——”

顾兰春反手一藏,飞刀隐在右手手腕后面。

“我们用武士刀征服、中国人、天皇太阳旗到了中国、中国人拜服、不服者杀——”

陈宝祥摸了摸袖子里的攮子,知道这一次恐怕很难躲避。

顾兰春猛地向右侧跨出,似乎是有意逃遁。

鲸乱步的反应极快,一个鱼跃,高高飞起,一刀劈下。

顾兰春从一棵小松树边闪过,刀光追击,小松树被拦腰斩断。

鲸乱步的日本刀虽然锋利,却被树干挡了一下,下落速度稍微减慢。

顾兰春翻身向前,犹如鲤鱼穿波,短刀向前送出,正中鲸乱步小腹。

笃的一声,短刀刺中目标,但却没有刺入,而是被对方的贴身铁甲挡住。

日寇忍者惯于暗中刺杀,胸口与小腹,都有铁甲保护。

“你们中国人、笨——”

鲸乱步刚刚得意地狂笑半声,顾兰春就冲到了面前,左腕下的柳叶匕首横向一划,鲜血嗤的一声飞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