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想不到修夫人会这样问,不由得笑起来:“未知生,焉知死。我们还有大好时光,何必去想死后光景?”

“人生必有一死,早想清楚,免得到时候彷徨。”

修夫人认真起来,固执地等着陈宝祥回答。

“你会如何选择?”

“呵呵呵呵,当然是转世为人,继续在这红尘世界探个究竟!”

修夫人笑起来,牵着陈宝祥的袖子向外走。

“陈老板,不要如此古板严谨,朋友之间,探讨问题而已。”

两人离开饮虎池街,回旅馆来。

刚刚进了旅馆,角落里就站起来一个人,向陈宝祥挥手。

陈宝祥看到那人的脸,猛然间愣住,因为那人是郑鸣蝉。

上一次,淮上鹰爪门来人,实施家法。

自那以后,陈宝祥就再没收到郑鸣蝉的消息,以为他已经死于非命了。却想不到,竟然再次出现。

陈宝祥先安顿好修夫人,然后回来,跟着郑鸣蝉向外走。

“陈老板,我先去了米饭铺,得知你在铭新池这边,就直接过来了。”

郑鸣蝉的脸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丝毫善恶。

“有什么指教?”

“我那边抓了个人,也许是你的朋友。我心里没底,先来问问。”

陈宝祥心里忽悠一下子,怕是顾兰春或者是万花楼里的某个人。

“多谢关照了,不知是男是女,什么罪名?”

“是个女的,罪名嘛,不管她做了什么,随便安一个罪名就行。我过来,只是纯粹的朋友间帮忙——以前的翻过一页,反正我也死里逃生一次了。唉,陈老板,你是个明白人,如果那是你的朋友,就劝她老实招认。我问什么,她说什么,怎么样?”

陈宝祥心里七上八下,吉凶难料,只能暂时答应下来,招手叫了两辆黄包车,跟着郑鸣蝉去泺源公馆。

“这家伙真是命大,家族来的高手,也被他干掉了吗?”

陈宝祥坐在黄包车上,向前望着,只看见郑鸣蝉的灰色礼帽,随着车轮的颠簸,一上一下地跳跃。

到了泺源公馆,进了审讯室。

一个年轻女子垂着头坐着,双手锁在铁椅子扶手上。

“抬头。”

郑鸣蝉叫了一声,女子抬起头,却是曹雪花。

陈宝祥又是吃惊,又是感叹。同时,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丝丝放松。

他害怕看见顾兰春或者连城璧,如果坐在铁椅子上的是她们,陈宝祥就要疯了。

“陈老板,我的同伴在长清火车站抓到她。她想去西北,背包里有张地图,红笔划出的路线直通延安。看起来,又是一个有为青年啊——”

陈宝祥定下心来,拖了把椅子坐下。

“你们认识吗?”

陈宝祥摇摇头:“并不认识,没有印象。”

郑鸣蝉笑了:“我以为你跟万花楼的人有过交情,只要是她们的人,你都认识。那就行了,不是你的朋友,我的手下愿意怎么审讯,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自从踏进这里,陈宝祥就陷入了两难。

假如曹雪花熬不住酷刑,就会把修夫人牵扯出来。

虽然修夫人跟此事无关,但进了泺源公馆,总归不是什么稳妥的事。

他已经决定,把曹雪花捞出来,解决一切后患。

郑鸣蝉带着陈宝祥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喝茶。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挂着一幅照片。

照片中,他穿着日本军服的,背景是白雪覆盖的富士山。

“陈老板,白凤凰小姐莅临济南,必将引起轰动。我这边得到消息,八方面军将会趁着这个机会,搞一次刺杀,目标未定,时间未定。你在济南人脉广泛,能不能给我一些启发?”

“郑先生,人脉广泛的是冯爷。他的铭新池,是南北情报汇集之地,无数客人在泡澡的间隙里交换情报。把白凤凰小姐请来的也是他,想要情报,找他最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