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因妇人坐在一个摊子下面的阴影里,那个摊贩便来驱赶她。

见妇人依旧只坐在那大哭,摊贩直接抬起脚开始踢她。

“住手!”

姜君让车夫停下马车,三步作两步跑到了妇人面前。

“你没看到她孩子病了吗?”

她推开摊贩,蹲下身去查看昏迷的孩子。

摊贩啐了一口,凶巴巴地说:“我家老娘还病着呢,她在这挡着我做生意,就是不顾我老娘死活!”

“我们马上就走。”跟过来的青黛给了摊贩一串钱,赔了个笑脸。

姜君见孩子病得不轻,便去搀扶妇人,“大姐,先上马车。”

“我哪里都不去,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妇人哽咽着,泪水流淌在她蜡黄的脸上。

“大姐,我家是开医馆的,我带你们去我家。”姜君好言好语劝道。

看这对母子的衣服又脏又破,身上还散发出许久没过洗澡的汗臭味,应该是家里遭了难。

妇人抬起头,深陷的眼睛凄楚地看着姜君,“可是我身上一钱也没了。”

“不收你钱,走吧。”姜君面露不忍,用手去搀扶妇人的胳膊。

妇人听了,有些犹豫,但看了看怀里病殃殃的孩子后,她还是上了马车。

“这孩子是中暍之状,还有一些其他的症状,得赶紧救治。”

青黛将那个约莫六七岁的孩子仔细查看了后,担心地说。

姜君拿着团扇给浑身冒汗的孩子扇风,嘴里安慰着妇人,“大姐你且安心,我家医馆的大夫是有名的圣手。”

妇人一听,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马车里,“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青黛连忙俯身将磕头的妇人扶起来,“我们小姐也是心疼孩子,你不必行此大礼。”

“大姐,听你的口音像是南地来的。”

姜君方才就觉得她的口音听起来耳熟,这时才想起香袖楼的楚楚也是这般口音。

妇人点点头,抹了把眼泪,“我家乡在楚州,因为地处边关,流寇众多,官府便让每家每户出人去抵抗流寇,不去就要交一百两银子。”

妇人顿了顿,眼里露出愤怒的目光。

“我家就算砸锅卖铁,也出不起一百两啊,我家男人只能去了,可是,可是竟惨死在流寇的刀下。”

说到这,妇人再也忍不住了,捶足顿胸,张开嘴大哭了起来,声音嘶哑,甚是悲惨。

听了妇人的话,姜君更是气愤填膺,握紧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马车。

“岂有此理!剿杀流寇,保一方安宁本是官府之事,怎么还连累无辜的百姓?!”

乱世之中,百姓已经够苦了,没想到还要惨遭官府迫害,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

青黛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我带着娃一路乞讨,谁曾想一到泽阳,他就病了。”

涕泪横流的妇人抚摸着孩子又黑又细的手,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姜君紧紧握着拳头,压下心里头的那股气,柔声道:“大姐,你放心,我会给你们母子一口饱饭吃的。”

“不行不行,小姐给我们免费治病,我们已经是感恩戴德,足够了,足够了。”

妇人一脸慌张,连连摆手拒绝。

姜君拉住她的手,笑了笑,“放心吧,不会让你白吃饭的。”

平日里不愁吃穿的她,乍然见到如此凄苦之人,内心不禁十分沉重。

而这个妇人,可能只是千千万难民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