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的男同事,看着赵处手中递回来给那位负责人的件时,喊了一下停。

“等等。”他接过那位负责人手中的件,疑惑的问,“这个名字——成茂,我看着怎么好眼熟啊?”

“成茂?”那名女同事也好奇的凑到跟前,来了十分的兴致,“我知道这个人,在建筑这个行业里挺有名气啊,做了不少优秀的大项目。声名在外,我有一回在北京都听同行说起这个人。据说在业内很有才华,很有影响力的。”

“不对,不对,绝不是因为影响力,而是,我是在哪见过这个名字,特别眼熟。”这位男同事的脑回路在高速运转,突然,“哦,想起来了。是我刚跟进的一个项目,有他,难怪这么熟悉。”

这名男同事很笃定了以后,便匆匆查阅了身旁的图纸资料,“对,就是他。”

说完,他又转身对赵处说,“头儿,您知道您的——前任,刚下去的那位——陈处。”

提到那位不久前因受贿刚被双规的陈处,大家都立起了脸静听。

“我现在正着手调查在他那出现的一些问题工程,其中有一个项目叫‘椰海湾’,工程设计的负责人就是这个叫成茂的。”

“不会吧?”那名女同事从开始迷妹的笑脸一时转变了态度,“成茂在业内口碑那么好,水平应该不错的,怎么会也牵扯上这些问题工程?”

“怎么没有可能?围标的事,这上头可有签字为证的,人不可貌相啊。”那位负责人说。

这名女同事,此刻也只能笑出嫌弃的态度,“真是哦,传言一般不足为信,我还以为他那么有本事,应该是个严纪守法的好公民,想不到,这成就也得靠不择手段得来哦。”

“我看看。”赵处又再次索要那张签字,再次认真端详了“成茂”这个名字,口中喃喃发愤,“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设计单位这么猖獗?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眼皮底下犯事?还是业界很有名的人物?这倒是让我非常的感兴趣啊。”

题外话归题外话,正事还是要正当严办的,那位男同事言归正传,对领导说,“这个‘椰海湾’项目涉事被调查,我们已经勒令停工了,而,项目设计这块还在讨论。头儿,要不要继续跟进?”

“当然要跟进,要深究。”赵处没有思虑,斩钉截铁,“一个招投标项目作假舞弊,受些处罚就算了,而现在这是一个施工建设的项目,关系人民的财产和利益。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重点查处这个项目,以及这家设计单位及有关人员。”

“对对,这些行业的乱象层出不穷,必须要抓,严打。”那名负责人也附和着。

这名赵处的做事风格也是雷厉风行的,即刻起身向一旁那一男一女俩同事交代着,“通知其他各有关部门,我们一起去查办与‘椰海湾’项目有关的所有涉及单位,把这个项目放到重点来处理。”

“是……”

领导吩咐,属下听令,行业整顿整改工作立马就展开了。

*

有关部门的办事员走访了问题工程的源头,宏发地产‘椰海湾’项目,从征地,规划报建到施工过程详查了一遍,进而是刚刚围标被抓获的南方设计院。

南方设计院总院里头,董事长伊老亲自招待上面来的调查员,除了接受围标的处罚外,还要配合这个工程的图纸报建审查,这一下子突来的两件大事严重影响了单位的诚信及专业水平问题。

设计总院这边,今天是忙开了锅,自从创办这家设计单位至今近三十年,一把年纪的伊老可从未遇上这么低级又糟心的事。

一桩是自己的女婿明光,另一桩是最得力的爱将成茂,这两人像是约好了,在他晚年捅出这么大个篓子,不知是不是都打算让他晚节不保。

*

忙到夜晚,拖着心脏的不适感,伊老很艰难的撑着疲惫回到家中。

此时,仅差一只拐杖,助力他两条不听使唤的腿。

厨房内,夜晚灯明,伊绮帮助母亲摘菜做饭。

伊母冷不丁的问伊绮那么一句,“我说,伊绮啊,你跟明光的感情还好吧?”

“嗯?”伊绮莫名其妙的,回娘家吃饭,陪伴父母,本也是常来常往的事,今天,母亲却突然问到这个事。伊绮不得不带着心中的心事,故装无知,“妈,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您这么问还真绝妙啊。哪天我要是问您跟我爸的感情生活,看不把您吓一大跳。”

“妈是老咯,不懂你们现在的夫妻都怎么想?”伊母摇头叹息,“如果你跟明光的感情没有问题,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结婚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要孩子?而且,嫁出去的姑娘,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一天天的往家里跑。说真的,不用妈说,邻居都看着有什么不妥。”

“妈,您这是嫌我来蹭饭来了是吗?您怕浪费粮食啊?您怎么确定邻居们是看着不妥呢?跟您说,大家一定都羡慕死您了,瞧,嫁出去的姑娘没丢。大家不都说要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嘛,我这每周来您这几趟,您还嫌我烦了不是?”对母亲旁敲侧击的话题,伊绮也有意趣闹着引开。

“你啊,这张嘴,就知道跟妈贫。”伊母无奈。

“好了,妈,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哪能还让您操心啊?”伊绮仍是没有直面回答问题,她盖上汤锅,关了火说,“妈,汤好了,我先端出去。这点了,我爸应该回来了吧?”

伊绮端着汤就从厨房出来了,刚放到餐桌上,就觉得客厅坐着的老爷子呆滞不对劲,她便喊了声,“爸,您啥时回来的?怎么都没声儿的?”

只见客厅弱光下,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借着背影,无力的抬手,摇了摇手。

伊绮心中一晃,微感不妙,便试探着走上前。果真,老爷子,面色无光,喘气困难。惊得伊绮大喊,“爸?您怎么啦!妈——”

听到喊声后,伊母也从厨房冲出来,“是不是血压又犯了?”

伊母没有犹豫,急忙找出药箱,端水给伊老嗑下药。

好一阵子,脸色苍白的老爷子才缓过劲来。

蹲守一旁的伊绮捏了一身的冷汗,眼含泪光,埋怨到,“爸,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舒服您怎么不早说?打个电话我去单位接您啊,您是要吓死我呀?”

伊总还没说话,伊母就抢着话训斥,“老毛病多少年了,医生说不受到刺激就没事,今天搞的这么严重一定是又发脾气了。老实说,是不是单位有什么事?不管多大的事,还是身体要紧啊,你不知道你是个病号啊?”

“单位?单位出事儿了?”伊绮怔怔的问。

伊总喝了口水,捂着爬满皱纹的脸说,“真是气死我了,明光和成茂这两个混球,气死我了。”

“明光和成茂?”伊绮大惊,“成茂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