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金吾军新兵招募点。

已经升为副指挥的陈广,因为在秀州城一战中受了点小伤,不宜继续参战,便被派到这里招兵了。

回想起前年他带着一众徒弟应召时的场景,陈广感慨万千!

短短不到两年时间,他就已经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如今的副指挥之位,而且,他当初带来的那些徒弟,除了战死的几个,全都已经升为金吾军中的中高级武官,其中最出息的,像岳飞,都已经独领一军了,像于鹏,都已经独当一面了,就是王贵、徐庆、姚政,都已经升为指挥了,副指挥、都头更是多达十几人。

关键是,金吾军又大扩军了。

可以想象,他们师徒又要升官了。

别人不说,就他陈广,等伤好了,归队,就最少要升到指挥一级。

所以说,跟对了人,真的是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

要说陈广没有遗憾,也是假的。

陈广非常希望他是在十年前就跟的蔡仍将军,哪怕只是五年前呐,那样的话,他一定不会被因为体力下降而被自己的徒弟们比下去,他这一生一定会更精彩。

但话又说回来,人要知足不是。

而且,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也不过才四十来岁,也不算老。

君不见,翟兴都快五十了,不是照样受蔡仍将军器重嘛。

“我陈广比翟兴小了将近十岁,如何不能成为第二个翟兴?”

这么一想,陈广干劲十足,他朗声道:“蔡将军求精兵,广征世间群英!只要有点本事,的武的都行!”

随着陈广等人的吆喝,远处来了二三十人。

他们来到近前,其中一人很客气的跟金吾军的一个小校打听:“这位军爷,请问咱们金吾军的新兵是怎么个招募法?”

不想,那个金吾军小校比这人还客气,他笑道:“别叫军爷,我叫赵立,徐州张益村人,也只入伍了不到两个月,兄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赵立又小声道:“提醒兄弟一句,在咱们金吾军,招呼不认识的人,你就称呼他们“老兵”,他们保管非常热情。”

那人很机灵,他立即道:“谢谢老兵,我叫晏孝广,杨州本地人,带着我们家族的二十几个后生一块来投咱们金吾军。”

赵立诧异道:“晏孝广?贤兄可是那北宋宰相晏殊的曾孙?”

晏孝广诧异道:“老兵知道我?”

赵立道:“何只是知道,我们一到徐州,就听说贤兄是本地捕盗,治绩颇著,本地之人无有不敬服贤兄的。”

晏孝广谦虚道:“老兵谬赞了,不入流的小吏,辱没先祖,不提也罢。”

一句话就道出了晏孝广已经入了公门还来应召的原因——晏家没落了,他想重振家门。

听出了晏孝广的意思,赵立道:“如此,贤兄就来对了,我家将军受皇命招募新军,正是求贤若渴之时,贤兄来应召,必有一番作为。”

晏孝广其实就是听说了此事,才辞别家人带着族中优秀后生来应召入伙的。

见赵立主动提起金吾军招兵一事,晏孝广问道:“老兵,不知咱们金吾军的新兵怎么个招法?”

赵立一指不远处的几个招兵处,说道:“如果没有特长,可以去那里接受考核,只要身体强壮,是老实本分的农户子弟,接受一些简单的询问和简单的测试,通过就能入选。”

晏孝广向那里看去,就见那里的士卒全都是一副粗壮又憨憨的样子,有些诧异:“这……他们也能入选吗?”

赵立道:“贤兄有所不知,我当初入伍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疑虑,后来跟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他们虽然反应慢了些,但服从性极强,而且特别善战,都是极为优秀的金吾军战士。”

晏孝广还是有些怀疑,但他也不好直问,所以,他换了个问法:“那……必须是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入选吗?”

赵立道:“自然不是,我家将家什么人才都要,的,武的,都行,就是会说契丹话、会说党项话、会养马、养飞奴、水性好、会撑船也行,哪怕你只是会一些鸡鸣狗盗的本事,我家将军都要。”

顿了顿,赵立又道:“对了,我家将军还要匠人。”

“匠人?”

晏孝广有些诧异,更有些不解?

赵立解释道:“对,匠人,铁匠,木匠,皮匠,石匠,纸匠,漆匠,泥水匠,船工,只要是匠人,我家将军全要,而且匠人的待遇还高呢,优秀的匠人比军官的待遇还高,最好就是火药作和火作的工匠,只要来应招,那待遇绝对会让任何人眼红。”

晏孝广更诧异了,他道:“蔡将军要这么多匠人干什么?造军器?”

赵立笑而不语。

晏孝广顿时就明白了,知道不能乱问,赵立也不会乱答。

晏孝广立即转移话题道:“那两边招募的人有区别吗?”

赵立道:“中选之初,并无区别。”

晏孝广心中一动,问道:“那之后呢?”

赵立笑道:“新兵期结束之后会根据你们训练时的表现和特长将你们分往各处。”

顿了顿,赵立又道:“通常有本事的人,表现一般也都会好一些,因此,有可能直接担任伍长,甚至是什长。而有特长的,则会根据特长特殊安排,属于特殊人才,福利待遇都比普通士卒高。”

赵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了晏孝广一句:“像贤兄这样,武艺高强,又会读写字,还担任过官差、有过威名的人才,新兵结束后,有可能直接就能从都头做起,最不济也会从押正做起,总而言之,我们金吾军,是一个凭能力说话的地方,有本事的人,绝不会被埋没。”

赵立这么说,那自然是因为他有切身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