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姜启贤突然犹豫的扭捏起来,“我——,我还是不去了。”

首次背负着犯罪感,放下颜面,低声下气的负荆请罪,姜启贤似乎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往日里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会儿却像位犯错心虚的孩童,符忆怎能轻易放过他?她拉着他说,“不行,你一定要去。第一,你探望他们的情况是为了更好的处理。第二,争取得到他们的原谅,将恩怨降到最低。”

“那,万一他们不肯原谅怎么办?”

“废话,想得到人家原谅哪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这样,等他们消消火,我们改天再来。”说着他又想要逃跑。符忆一个箭步上前又拦住他,“哎,不许走,这个时候去才能显出你的诚意,毕竟是这么大的事。你务必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符忆说的很坚定,姜启贤却惊讶的试探着问:“他们不会真的动手打人吧?”

“出了这种事冲动也是难免的,你就算挨揍也不冤枉。”

“啊?”姜启贤真担心吴勇气的家人是一群泼妇莽夫,若对他使用暴力该如何是好?颜面何存?

“快走啊。”他正想得入神却被符忆拉着走。

姜启贤慌得结巴起来,像个大男孩,“我…,我不敢。”

来到吴勇气的病房,他们一家人依然默默的守候,轻轻的开导。可吴勇气的心态未见起色,他仍一言不发,沉浸在他伤痛的悲观世界中,不可自拔。

符忆来到吴母身边轻轻道明来意,吴兄耳捷,一听是姜启贤的到来,他激动的冲到姜启贤面前将其推出门外,因为他不想让这个人吵到受伤的人。

“你们姓姜的没有资格到这里来,快给我滚。”

“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姜启贤低声轻语,却被吴兄厉声反驳,“道你妈个屁。”

这样粗口的话让姜启贤慌张又无奈,他只有低声下气忍受辱骂。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他妈的混蛋,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是有法制的,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我们一定追究到底,让你妹妹坐牢。”

“这只是一场意外——”不知为何姜启贤的解释却仿佛完全无底气,有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苦恼。他的语音抵不过对方的暴怒,“意外?我看分明是有预谋的,我要告你妹妹企图谋杀。”

“啊——。”姜启贤听得目瞪口呆,一次意外事故的性质突变得这么快。他回神来忙解释,“哦,不…,你先别这么生气,我们好好商量好不好?小吴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他的一切医疗费用全都由我个人支付,还有你们如果想请一些专家名医也没有问题,我一律承担。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他尽快恢复健康,是不是?”

“是什么呀?这些责任你是逃不掉的,但你别以为这样就完了。”吴兄还是怒骂着。姜启贤勤快的取出支票,“当然不是,这张支票是我额外对你们的补偿。”

吴兄斜眼扫着姜启贤,质疑又好奇的接过支票,嘴里不快的唠叨,“哼,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看你能给多少?”他定眼一看,支票上的数字像磁铁般的力量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他几乎颤抖着,“啊——”

他还来不及呼唤,手中的支票被从病房走来的吴母抢在手中,并撕得粉碎。这位脸上布满沧桑的老人将手中的碎纸向姜启贤洒去,冷静中怒斥,“你以为有钱就能侮辱我们了吗?”

她的举动让众人大惊失色,随在她身边的符忆也惊讶了那位软弱的老人竟这般强烈的抗拒金钱。而吴兄对着空中飘下的碎片惋惜,“啊,这——,妈,这…,没了。”

这位老人这种反抗事实上真正打击的是姜启贤,生于富贵之家的他虽晓得金钱不是万能的,只是今天更深刻的让他体会到了金钱的罪过。那砸向他的碎纸仿佛变成利剑,刺穿他的尊严,摧毁他的傲气。原来,一直努力拼搏、追求的富有生活却这般不堪一击,那无数的财富也不过虚渺一场。在正义面前,他带着金钱成为了千古罪人。金钱有价,而尊严无价,他竟然用金钱去侮辱别人的灵魂,此刻他真是羞愧不已。

姜启贤自感无趣,他向吴母真诚的半鞠躬,表示赔罪,也表示深深的敬意。再勉强的挤给他们一个表情后,他悻悻的离去,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被打击过。

“哎,启贤。”符忆看出了姜启贤的沉重忙随他而去。

这时的吴兄抱怨着:“妈,那是一百万,你发什么脾气嘛。”

“你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吴母指着儿子骂。吴兄却也理直气壮,“为一口气撕了一百万值得吗?知不知道这笔钱因你那口气就要让勇气以后受多少煎熬?”

这一句话又一次打击了老人的心,她也矛盾了,她那么做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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