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嫁给一个杀害她夫君的刽子手吗?

胸膛起伏,永宁长公主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顾觉非的心绪,却从始至终没有波动。

手指已经一根一根,擦得很干净。

他没看永宁长公主一眼,甚至连头也没抬:“如今朝廷已经与匈奴议和,使臣不日将至。长公主怕还是不要提起这些毫无证据、捕风捉影的事为好,若坏了两国议和大事,边关又将涂炭无数生灵了。”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匈奴大将那耶扎的死因。

他顾觉非么……

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今日之事……”

顾觉非沉默片刻,将那方巾慢慢叠好,压到了红木雕漆小几的边缘,才慢慢抬起头来,注视着永宁长公主。

“您知道,我从不拿自己的终身大事玩笑。”

“娶或不娶,嫁或不嫁,都是两情相悦,两心所交,两人之事。”

“若她愿嫁,您一非媒妁,二非父母,又凭什么阻拦呢?”

恶毒!

这得是多恶毒的一张嘴,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人面兽心!你简直是个疯子!”

永宁长公主现在只想叫人赶他出去,撕烂他面具,叫他这阴险狡诈嘴脸为天下人所知!

“此事自有我为她做主。想娶她?”

“做梦去吧!”

“你胆敢下手试试!”

这是要跟他作对。

顾觉非听了笑起来,一时若虹销雨霁,彩彻区明:“看来,只好走着瞧了。”

永宁长公主的面色,瞬间铁青!

他却好似没看到,翩然有礼地自座中起身,悠然道:“原还想找长公主叙叙旧,不过看眼下这情况是不能了。多谢长公主以大将军夫人改嫁之消息告知,他日您上太师府,顾某必设宴款待。今日,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略一拱手,已面带笑意,缓步而去。

永宁长公主只能瞧见他那颀长昂藏的身影,披着那一身玄青暗竹叶纹鹤氅,打暖阁里出去,转过一个拐角,便没了影子。

“啪!”

几上的茶盏猛地被她掀了下去,砸得一片粉碎!

永宁站公主已经快气死了!

“该死的顾觉非!”

“天下怎会有这样无耻狡诈卑鄙的小人!”

她又不是不知道,顾觉非与陆锦惜,几乎从未有过交集,顶多算是认识,哪里来的什么“倾慕已久”?

这一番话,统统都是狗屁!

骗鬼都没鬼信!

到底他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看上了陆锦惜!

而且看那架势,半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走着瞧……

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永宁长公主想起来,只觉得脚底下直直往上窜凉气儿,脑子里面一片的混乱。

其实顾觉非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嫁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私通都要讲个“两情相悦”。换句话说,陆锦惜要嫁给谁,她都没有干涉的理由。

因为她只是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