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终于还是笑了一声,注视着陆锦惜,却偏偏叹了一口气。

“今日迟哥儿拜了好先生,你是他娘亲,不在一旁看着总是不好。赶紧回去吧。”

“婶母没事,侄媳便放心了。”陆锦惜似乎松了一口气,唇边弯起一点弧度来,于是又一躬身,“那侄媳恭送婶母。”

“嗯。”

永宁长公主点了点头,便扶着侍女的手,进了马车。

车夫,依旧是那个黑衣侍卫。

只是今日的永宁长公主,竟没有心情去与他再说什么话,进了马车后,便斜斜靠在引枕上,抬手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想要借此缓解内心那种压抑的感觉。

绣寒就跪坐在她身边,十分担心地望着她:“长公主,您……”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永宁长公主已是闭了闭眼,忽然打断了她,呢喃了一声:“绣寒,本宫这几天梦见驸马了……”

绣寒顿时愣住。

随即,一股寒意从她心底升了起来,穿透到她四肢百骸,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永宁长公主只垂着眼眸,也看不到她的反应,但心里能料着。毕竟绣寒跟了她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未必完全清楚,可十之七八是能猜着的。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没说话了。

车辕辘辘,很快远去。

清风从湖面上吹去,越过山林,掀起了马车周遭的帷幔,看上去像是一面远去的风帆。

陆锦惜就站在原地,目送着。

直到这车驾不见了影踪,她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热闹的阅微馆,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慢慢地往回走去。

馆内,拜师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末尾。

薛迟在拜过第二位先生计之隐、听了先生的训诫后,又与其他几个入选的学生一起,一同拜谢了这一次考试的其他几位大儒。

到这里,便算是礼毕。

孟济走出来,说了几句“承蒙抬爱”之类的客气话,众人便也知道,阅微馆之试,算是到此为止了。

“唉,早知道会有很多人来,可也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是啊,我连第一轮都没过。”

“别提了,就连今年山东乡试第一都没能被选中呢,咱们这算点什么啊?”

“可人家一五六岁的小孩儿都选中了啊!”

“那可是大将军的血脉,你能比吗?能得两位先生青眼,总归是有理由的。”

“也对啊……”

……

此次阅微馆之试,没被选中的自然是大多数,心里自然有千般百般的无奈。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机会就这么一次,把握不住,学识不硬,没被选中也只能怪自己罢了。

一时之间,馆中自然都是感叹之声。

人们潮水一般地来,又潮水一般地去,自然也有人雅士趁着这个机会聚在了一起,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准备晚些时候继续游玩。

至于今天成功拜师的几个,却都没急着走。

拜师是一回事,去学斋上学又是一回事。

前者不过是个仪式,后者却都是琐碎,且不同的先生有不同的习惯,总归要在这时候交代清楚。

学斋自然是有的。

如今定名为“行知学斋”,设在京中贡院对面,与国子监相距有半条街,可算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不过诸位先生却都不是特别得闲的人,所以并不对上课的时间和地点做严格的要求。

唯独薛迟。

年纪小,学识浅,而且还有两位先生。更不用说,其中一位先生顾觉非即将重新入朝,会是个大忙人。

所以他得要明天下午就去学斋,上午的时间则留给他准备上学需要的本。

“今日我与其他几位先生还有些事要谈,所以你需要的准备的本,我晚些时候会写下来,让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