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的时候,薛况坦荡荡地告退。

顾觉非只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道:“你并不爱她,也从没将她当成一个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可我钟情她,属意她。所以要恭喜并肩王,你找到了我的软肋。”

也触到了我的逆鳞。

薛况怎能听不懂这言下之意?

只是那又如何?

他没有回答半句,只是负着手,沉着冷静地回了顾觉非一笑,便顺着那宽阔的台阶走了下去,一路消失在宫门外。

对朝议的结果,顾觉非没有半点惊讶。

薛况要那么好对付,就不是薛况了。

更何况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样。

而他与薛况都清楚地知道,那些出面质疑他的人都是他安排的,可真正的战场其实根本不在朝堂上。此时此刻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争端不过都是一个幌子一般的调剂。

暗地里,薛况在准备着什么,他也一样。

顾觉非只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回头看了一眼金銮殿上那精致华贵的龙椅,才露出几许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往宫门外去了。

他想——

若回府后,告知陆锦惜即将与薛况对簿公堂的消息,她怕是要炸。

只是没想到,无巧不巧,他从宫门出来的时候,正有一驾奢华的马车驶来停在宫门口。

上面下来的竟是有日子没见的永宁长公主。

她穿着一身华服,眉眼边的细纹又深了些许,一见到顾觉非也是一怔。

“长公主。”

顾觉非与她是旧识了,当下只温有礼地道了个礼,见过之后,便不打算多留,只待寒暄两句便告辞。

可永宁长公主却一下叫住了他:“顾大人,还请留步。”

这一声“大人”平白叫得生疏。

顾觉非听见眉头已是微皱,脚步停下,回转身来,便对上了永宁长公主那微冷的目光。

于是他笑起来:“长公主似乎有事?”

“有,有事想要问你。”

这几日来的疑惑或者说怀疑一直萦绕于她心中,让她背后发寒,彻夜难眠,不问实在不安。

“薛况连叩三十六关入京,可是你的手笔?”

“……”

顾觉非双目一眯,瞳孔却微微缩起,这一瞬间沉默了片刻后,便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然直接当面嗤笑了起来,再开口回话却已冷厉至极!

“什么时候长公主竟也成了那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的无知鼠辈!您本知顾某人与薛况之间的恩怨往来,怎敢毫无证据怀疑是我在背后暗做手脚!”

“好一个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永宁长公主似乎也没想到他竟这样直白毫不留情地矢口否认,一时心绪激荡,面上也笼了一层寒霜,森然地反问。

“试问方今天下、方今朝堂,还有谁最希望薛况活着回来!最渴望看他回到朝堂,挥舞刀剑,成为反贼?!顾觉非,你是真的疯了!”

“我清醒得很。”

面对着永宁长公主近乎于撕破了脸的质疑,顾觉非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眼角眉梢都是那云淡风轻的镇定与冷静,只轻飘飘没有重量地看了这一位昔日站在自己阵营上的长公主一眼,声音沉稳。

“这节骨眼,您还是顾好自己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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