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实在不很对得住弟妹了。本来弟妹也应该听说了,近日宫里面多有一些腌h的传言,句句都牵扯着贤妃娘娘,我知道之后,还想宽慰弟妹两句。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虚伪!

卫仙看着她那一张带笑的脸,是半点没从这神态中看出半点的诚恳,只听得出那种毫不掩饰的嘲讽。

可又怎样呢?

“宫里面的事情,自然有宫里面的人操心。我嫡姐是个本事人,入宫已有近六年,荣宠不衰,那些个流言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传了。一位是皇上年轻时候挚友与伴读,一位是皇上如今的宠妃,要追究皇上早就追究了。”

到底还是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卫仙没有落井下石。

更何况……

她本也不是那么忍心,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厌恶卫仪。

天下人都当她与顾觉非之间有点什么,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入宫的恩旨传下来的那一天,她那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嫡姐竟然怔住了,反复问了传旨太监三次,是不是传错了。

公公们只当她是高兴坏了,不敢相信。

那时候,也没有多怀疑,只反复喜笑颜开地恭喜她,说什么荣华富贵的好话。

然后慢慢地,她那一位嫡姐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自然起来,很快就变成了毫无破绽的笑容。

可那一天夜里,卫仙没睡着。

卫仪的院子就在她不远处,瓶瓶罐罐摔倒的声音响了一晚上,直到天明才歇了。

第二天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卫仪,又成了完美模样,仿佛她昨夜听到的那些声音都发生在自己的梦中。

本来入宫的圣旨已经下了,她是不能再出门的。

可这一天,卫仪偏偏出了门,还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仿佛怕被人发现。

这件事,卫仙原本是不知道的。

只是那天碰了巧,卫仪一个人从下人走的角门回来的时候,她正在附近的花园里摘花,于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一道身影。

悄悄跟上去之后,才认出那“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嫡姐卫仪。

那一刻,卫仪的神态,她永远不会忘记。

一张不施粉黛的、苍白的容颜,一双空洞迷茫、恍惚飘荡的眼眸,可唇边偏偏挂着一抹令人心惊的笑。

像是一具华美的躯壳,又如一只凄切的艳鬼。

直到现在,卫仙都没能品出当时的卫仪是怎样的心情:失落?绝望?迷惘?恐惧?痛苦?还是讽刺,或是仇恨……

也许,即便曾与那一位名传天下的顾大公子有点什么,在那一天之后,也都化为了灰烬吧?

心死了。

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弟妹,弟妹?你怎么了?”

许是她走神了,耳旁竟然响起了陆锦惜的声音,于是卫仙这才反应了过来,将旧日这些笼罩着无数谜团的思绪打散。

她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对方:“没事,只是二嫂不提起便罢,一提起倒让我想起一些与嫡姐有关的旧事,一时出了神而已。”

旧事?

还跟卫仪有关……

说实话,陆锦惜是有点感兴趣的,可坐在眼前这人是卫仙,她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儿地问,只淡淡将这话题揭过:“还以为弟妹是有哪里不舒服呢,没事便好。时辰也不早了,迟哥儿那边怕是不久就会下学,弟妹一个人慢坐,我得先走了。”

“二嫂慢走。”

敷衍地应了一声,也敷衍地起身,行了敷衍的一礼,卫仙半点都不介意她提前离开,反而高兴得很。

谁都知道,她们妯娌这就是表面的功夫。

所以对她这般明显的敷衍,陆锦惜也没在意,起身后便带着几个丫鬟回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