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都要掩埋进历史的尘埃里。

史上,哪里写得了什么忠奸善恶?

有的,只不过是成王败寇!

沉默了有片刻,永宁长公主的面色难免有些异样,她也回视着陆锦惜,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先前那些卷宗都给你搬了回去,看得怎么样?”

平白问起卷宗?

陆锦惜可不觉得永宁长公主是忽然想起来了才问起,兼之她方才说那话,就存了要看看她反应的意思,早把她有些不对的神情收入了眼底。

心头上,那种微妙之感便浓重了起来。

“还没看完。”斟酌了片刻,她捡了点不痛不痒的来说,避重就轻,“迟哥儿是闹着要讲故事,所以借了卷宗看了许久。往日,侄媳都不知大将军打仗有这般厉害的。”

这话,听上去也完全是陆氏应该说的话。

只是永宁长公主都没在意。

因为她既没有在她的话里听出什么怀疑和疑惑,也没有听出什么别的情绪。很显然,这侄媳又能看出什么?

都是兵刃战事,寻常妇道人家,即便是如今改了性子,多半也是看不懂的。

所以末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呢喃了一声道:“那就好……”

到底是哪里“好”呢?

陆锦惜是没明白。

她只觉得,那一箱卷宗里面,怕还真有点玄机。

一则平白无故怎么会有被整理好的卷宗?

二则卷宗中记载的某些细节,实在让人耿耿于怀。

更别说永宁长公主现在的态度了。

只是永宁长公主不说,明摆着就是觉得这事儿她这种真正的“妇道人家”没必要知道,且陆锦惜觉得,自己知道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所以干脆没问。

赶车的车夫,又换成了当初那个黑衣的侍卫。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车驾已经驶了出去,没一会儿就上了笔直的大街,一路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道中。

顾觉非是自己往回走的,既没有骏马,也没有车驾,就连软轿都没一顶,只这么闲庭信步地走着。

他虽出来得稍早,可永宁长公主毕竟是马车。

这一时间,便见那奢华的车驾,穿过了京中这最繁华的一条主街,去得远了。

他远远地看着,别的没感觉出来,只感觉到了这一位永宁长公主的特殊与尊贵,还有……

那驾车的,有些面熟。

停下来细细一想,不是宫里面常看到的一个御前一等侍卫,又是何人?

“当真是物以类聚……”

难怪说,永宁长公主忽然对她这侄媳另眼相看呢。

这做派,一个外放张扬,一个内敛含蓄。看似十分不同,可细细深究,本质上竟没有太大的区别。

游戏人间。

玩弄人心于鼓掌。

在真正认识陆锦惜之前,顾觉非从不觉得这些字眼,可以用来形容一名女子,且还半点不让他生厌。

情爱两字上,他的道行,或许的确不如陆锦惜。

可……

谁又说,有关于情爱之事,就不能用权谋的道行了呢?

回想起宫门口她微微迷离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顾觉非唇边挂上了一点淡淡的笑容,只在这日落时分,顺着大街走去。

人群熙攘。

贩夫走卒,步履匆忙或者缓慢,吆喝叫卖之声与笑闹之声交织成一片,市井气息浓厚而悠长。

比起那万里江山画卷长,他竟更喜欢看这些。

微不足道的蝼蚁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