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促狭的目光落在陆曈身上,陆曈微微蹙眉。

戚玉台本就因为戚华楹一事发疯得突然,裴云暎此举,无疑火上添油。于他自己而言,更是十分不妙。

若是理智,他此时应当立刻与她划清干系才是,无论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债主。”

她听到裴云暎的声音。

陆曈一怔。

冥冥深林,树木郁郁,远处幽涧水流潺潺。

裴云暎搀着她的手臂很紧,被林木枝隙间透过的日光照过,神情模糊看不清楚。

他平静道:“她是我的债主。”

……

好好一场围猎,就这么戛然而止。

本来夏藐围猎结束,清点猎物后当论功行赏。然而太子和三皇子双双遇袭,使得围猎无法继续,此次夏藐匆匆结束。太子一行以班卫随驾,即刻回宫。

至于陆曈……

作为医官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女,除了戚玉台外,暂时无人在意。但因她被恶犬咬伤,伤势不轻,不好即刻赶路,就与剩下的几个医官院医官留在围猎场下的营帐中,等明日一早再启程。

林丹青也留了下来。

已是傍晚,夕阳渐沉,红霞满天,营帐里,替陆曈擦拭伤口的林丹青看着面前狰狞伤口,忍不住目露骇然。

“陆妹妹,”她声音发颤,“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先前山上对峙时,她虽看陆曈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但并未流露出过多痛楚,神色也算平静,想着或许是沾染的猎犬身上的血更多。

然而此刻脱下衣裳,用清水擦洗过,伤口一旦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那绝非是一点“小伤”。

她看得胆寒,竟连包扎都迟疑,咬牙骂了一句:“戚玉台那个王八蛋!”

陆曈靠在木片搭成的简陋矮榻上,看了手臂上的伤口一眼,道:“万幸没伤到脸。”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玩笑!”林丹青瞪她一眼,“你该庆幸的是没伤到喉咙!”

陆曈垂眸不语。

恶犬冲上来扑咬她时,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头脸。

翰林医官院有不成的规定,容貌有毁者,不可行诊。

或许那也算是另一种“体面”,但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不能前功尽弃。

现在想想,只顾着护头脸,竟忘了护住肚腹,倘若那只恶犬撕开她腹部拖出肠肚,如今神仙也难救过来。

的确后怕。

林丹青小心翼翼为她包扎伤口,包扎着包扎着,语气忽然沉郁下来。

“都怪我。”

她低声道:“当时护卫引走你时,我应该多留个心眼,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去,说不定你就不会受伤了。”

这些伤口虽说不至于要命,但若不好好养护,只怕留下遗症。

况且,将来或许会留疤……

陆曈见她如此,淡淡一笑。

“与你无关,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她说,“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总有这么一遭。”

“什么意思?”林丹青疑惑地抬起头,“戚玉台是故意的?你何时得罪的他?”

“你不是说,太后娘娘有意要为戚家和裴家指婚么?”

“小道消息谁知道是不是真……”林丹青语气一滞,震惊看向她,“难道……”

陆曈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