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柔弱的躯体会顷刻被撕成碎片。

听林丹青说,殿前司与枢密院本就关系不好互相制衡,裴云暎去了殿前司后,矛盾愈发激烈了,两方朝中时常斗个你死我活。

他像个捧哏的,裴云暎瞥他一眼,扬鞭驱马前行。

戚家只有一个儿子,他又不是太府寺卿府上那个病痨,公侯权臣之子皆要参与的夏藐,若独独他一人不来,难免背后惹人非议。

后来昭宁公夫人为叛军挟持,裴棣不顾夫人性命也要拿下叛军。一代佳人就此玉殒香消,更是讽刺。昭宁公夫人临死前有没有后悔不知道,严胥这个枢密院院使却从此对裴家人深恶痛绝倒是明明白白。

“好!”戚玉台顿时大喜。

围猎一开始,各家子弟争试弓刀、呼鹰插箭,恨不得把马上堆满猎物,回头论赏时独占鳌头。

身后的侍郎公子忍不住赞道:“好!殿下好箭法!”

这位枢密院院使严大人掌管梁朝军国机务、边备戎马之政令,权势极盛。不过,他之所以成为大家闲聊私谈的中心,倒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亦或是冷漠无情,而是因为他与先昭宁公夫人的那一段往事。

“裴殿帅,”元尧不耐烦打断他的话,“等你先进去一圈,狼王都被吓跑了,有何可猎?”

陆曈注视着林道那头风波,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殿前司诸骑的脸色看来,严胥似乎说了什么令裴云暎不愉快的话。

裴云暎眉头一皱,跟上来的萧逐风无奈摇头,二人不再多说,带着班卫紧跟着进了松林。

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陆曈看着与裴云暎同时停在林道口的人,问林丹青:“那人是谁?”

话音刚落,面前猎犬猛地窜了出去,一头扎进不远灌木丛中,电光石火间,一口叼起只兔子。

“哦?”裴云暎挑眉:“所以旁边那个跟着的是为了?”

严胥瞧他一眼脸色,满意一笑,一催马,带着枢密院诸骑奔入山林。

她收回视线,向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那才是最美妙的猎物。

然而父亲自小不喜他太过剧烈活动,骑马射箭也只是草草学会,并不精通。每年围猎,那些少爷公子们无不盼此机会以展雄姿,比拼猎物,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的猎物是由侍卫和猎犬猎取,便只能避人而行。

“够了够了。”

陆曈抬眸,又往林道那边看了一眼。

她收回视线,很轻地“嗯”了一声。

黄茅岗松木茂密,层林蔽麓,若片浓重绿云遮于人头顶。马骑踏过地上草地时惊飞虫兽。

男人压低声音:“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

山上围猎,禁军班卫不同那些贵族子弟,需随诸位皇子护驾。他并未跟着太子,而是跟着三皇子。

“那是戚玉台的爱犬。”林丹青道:“带来助猎的。”

只能放弃。

“当然是为了衬托了!”

戚玉台马匹后方,果然跟着条灰色猎犬。猎犬体型高大,比平日街上看家护院的家犬大上许多,皮毛养得油亮,一双眼睛泛着血色,若不是颈上戴的那只金项圈,简直似只凶残饿狼,瞧着就让人肉跳神惊。

猎犬狂声吠叫着,把叼着的白兔甩到戚玉台马前,白兔被猎犬尖利牙齿一口咬断脖颈,流出的血染红皮毛,腿无力蹬了几下,胸脯就渐渐沉寂下去。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将热烫日光紧紧驱在枝隙之外,有飞瀑淙淙水声流过溪畔,黄茅岗的夏日幽静清凉。

围猎通往山林的初道并不宽敞,一队一队以此列行,然而那前方却有两队似是撞在一起,互不退让,很有几分狭路相逢之状。

而严胥如今与太子走得很近。

龙武卫和围猎的王孙公子既已到位,围猎很快就要开始。

戚玉台心中畅快。

“那狗四处乱咬人,不是疯狗是什么?”

“严大人,”他微笑,“道窄,当心路滑。”

又过了一阵,林丹青才开口,语气和缓了些:“你别担心,那狗有人牵着,又是猎场,倒是不用怕咬人。想来戚公子也是怕自己围猎一圈空手而归,找条狗过来填脸面罢了。”

咬死的猎物越多,猎犬凶性越大,等擒虎再撕咬几轮,血气完全被激发出来,届时再将陆曈引入此地……

话音刚落,不等裴云暎开口,元尧一扬马鞭,率先冲进松林。

黑色骏马上,年轻人收回弓箭,看他一眼,问:“够了吗?”

不行,人太多了。

元尧旁边随行的是中侍郎府上的小儿子。

羽箭从林间射出,猛地穿透跳动的躯体。“砰——”的一声,一头野鹿应声而倒,砸起的血花溅得四处都是。

裴云暎淡淡看着他。

戚玉台从皮袋里摸出块新鲜肉干丢给猎犬,被猎犬一口吞下,又窜进前面林间。

围猎开始!

太子先行,身后诸班卫随驾,朝着山林奔去。接着是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再然后是宁王、诸位公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

裴云暎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