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定北侯府。

柯以璋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沈延川终于回来。

“世子。”

柯以璋起身行礼,沈延川看到他,眸色微凝。

他专程请柯以璋为叶初棠看诊,一来的确是放心不下,二来便是为了堵住外面悠悠众口。

柯以璋会在这里等他,他并不意外,但柯以璋的神色,却似乎有些不对。

“柯太医久等。”沈延川抬了下手,又吩咐云成再去沏一壶新茶,待左右屏退,这才再次开口,“她那边,如何?”

柯以璋看着沈延川,欲言又止。

不用想也知道,沈延川这次入宫,是请罪去的。

这么晚回来,行色匆匆,第一个问起的,却还是叶初棠。

他也算是看着沈延川长大的,以前何曾见过这位对谁这般挂怀?

可见那位在他心里的分量,的确不轻。

柯以璋再次叹气。

沈延川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怎么,她的伤势可是严重?”

似乎不应该啊。

彼时他一直在她身前,韩尧的所有举动,他一清二楚。

包括叶初棠。

表面看来,叶初棠的确见了血,受了惊吓,但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叶初棠,自然知道她的本事。

后来送她回去的时候,他在马车上也格外注意了好一会儿,确定她的确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人离开。

但柯以璋这反应……

“叶二小姐今日伤势倒是不足忧虑,不过一些皮外伤,将养一段时日便好。另外,叶二小姐看似柔弱,但其实内心坚韧,从容自如,也并未被今日之事惊扰心神。只是……”

柯以璋一顿,面上浮现犹豫之色。

“只是,世子可知,叶二小姐从前曾受过寒症?”

沈延川剑眉微拢。

“什么?”

看来他真不知道。

柯以璋无奈摇头:“叶二小姐旧疾缠身,气血内亏,实在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未尽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柯以璋的医术没得挑,否则沈延川也不会特意请他走这一趟,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看,竟看出了这样的问题。

“老夫听闻三年前寒冬大雪,叶二小姐死里逃生,又带着几个年幼弟妹一路南下,好不容易保全性命。”柯以璋捋了捋胡子,神色悯然,“想来这病症,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沈延川没说话。

“老夫记得,那年闹了雪灾,无数流民冻死路边,尸骨无存。她那时才十四岁吧?身无分,一无所有,也不知是如何熬过去的……”柯以璋似是陷入回忆,“老夫那孙女和她年龄相仿,那年贪玩,见下了大雪,便偷偷跑出去玩了半天,结果寒气入体,一病就是一个月。自那之后,她便十分畏寒,每至冬日,暖炉是绝不离身的。”

京城世家千金娇生惯养,尚且如此,更遑论当年无处可去,绝境茫茫的叶初棠。

“女子体弱,她又年幼,算是彻底落下了病症。”柯以璋抬眼看向沈延川,声音放低,“……以后这时日,怕是难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