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来,巴蜀之地在前宣抚使余府尊的统御之下,依靠蜀地山川之利,筑多功城,云霄城,大获城等以对抗蛮蒙铁骑,虽无力大败蒙贼,却也能屡屡让来犯之贼无功而返!

但现在,随着蛮蒙改变战略,居然也开始在巴蜀屯田筑城,余玠之策,渐有支拙之危!

更可怕的是,几年前余府尊被奸臣陷害,气急暴毙,余晦接任,却连战连败,甚至连蜀地门户之剑门关都丢了……

想着这些,蒲择之便忍不住连连叹气,心说余晦你个无能老贼,真是害我大宋不浅!

虽说几个月前,他已经顺利的收复了剑州和苦竹隘,甚至企图乘势收复利州城,发动了巴蜀之地多年未见之反扑攻势,虽然未果却也使龙颜大悦……

但不可否认的是,巴蜀数十年来抗击蛮蒙所积累下来的那股百战不殆的豪气,已经因为余晦之无能而消耗殆尽了……

而现在,蛮将纽璘又在利州纠集精兵万余,意图经白龙江过大获城攻击夔门,和当下屯兵于成都府之阿答胡刘黑马连成一线,一举扫清蜀北之大宋守军……

此战若摆,苦心经营数十载的巴蜀防线,将就此瓦解!

仅仅靠钓鱼城之寥寥数地,根本无法抵挡蛮蒙之铁骑席卷南下,直取朝廷之核心要地如两湖,两广,甚至是江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它蒙贼侵略如火,我军自不动如山……”

张大悦刘整等诸将献计,表示川北各防御要地如云顶,大获诸城,全都筑于咽喉要地,也成功抵挡蛮蒙数十年,此次蒙贼再犯,大家只要按部就班,应该也能和往昔一般,让蒙贼无功而返!

听到这话,蒲择之是一声叹息……

以往,靠余大人之山城防御战略抗击蒙贼,的确有效,可惜现在之局势,早已今非昔比!

现在,蛮蒙明显也已经看出以巴蜀之地势,他们再想如在别处一般仗着铁骑之利来去如风占领巴蜀,已无可能,所以才开始实施筑城屯兵,攻一城,便据一城……

若现在,自己依旧抱着各山城之险,想要以不变应万变,最后的结局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巴蜀之地,都被蛮蒙逐步蚕食!

更别说,现在纽璘大兵欲取之夔门,更是蜀西之咽喉要地,绝不可失!

听到蒲择之心之所忧,原本信誓旦旦的张大悦等诸将也是脸色尴尬,讪道:“那,以府尊之见,我等分兵,驰援夔门?”

“若如此简单,我大宋朝廷何须花如此之多米粮养着尔等军将?”

听到这话,蒲择之不禁闷哼,心说这战事千变万化,要都如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么简单,蒙贼岂能猖狂至今?

被蒲择之一番呵斥,张大悦等虽面红耳赤,却又满腹牢骚,心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本府若是已有定计,又岂会召集尔等商议?”

蒲择之更是不悦,沉声道:“现在,我大宋朝廷之安危在于我巴蜀,巴蜀之安危,在于吾和诸君,还望诸君能积极进言,出谋划策,阻蒙贼之兵锋,解我巴蜀以及我朝之危……”

众人议论纷纷,却都苦无良策。

看到诸将抓耳挠腮,却无一人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蒲择之心头烦躁不已,目光闪动之间,却落在了段元鉴的身上……

段元鉴先后任职隆庆府和顺庆府知事,不但在两地施政有方,在军伍战阵方面也是颇有建树,算得上是蒲择之手下的得力大将。

但今日,段元鉴却一言不发,甚至有些神情恍惚。

段元鉴为何此般,蒲择之当然知道。

毕竟其子段岩跟随其同来重庆府虽然不过半月,但其考场大贬生无用在前,又有单骑直闯蒙营垂死而回在后,出格之言行……

现在的重庆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夜幕时分,诸人依旧没有任何对策,蒲择之不得不下令各自回家休息,明日接着再议,却将段元鉴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