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嬷嬷接过木盒打开,是一株通体带着寒珠、小臂粗细的紫色藤茎。“是寒潭紫藤,而且品质上乘,我这就去熬解药!”

众人听到这才长舒一口气,纷纷去关心楚云飞的伤势。他轻咳了一声,嘴角还有些血沫。夕阳毫不吝啬地打在少年的肩上镀上一层金光,他眼眸轻抬,余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苏安歌这边。

“云飞,这次多谢你了。”李胤承走上前,颀长的身影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你的伤……”

“劳九皇叔挂念了,小伤而已,在寒潭处遇到了点儿小麻烦。”原来北域人预料到会有人去寒潭底取紫藤,因此早早派了人埋伏在岸边,亏得楚云飞武功高强又早有准备,这才得以逃出生天,但身上还是不免受了些伤。

苏安歌心中感激,神色担忧地走上前去,“我帮你看一下伤口吧。”

楚云飞眉峰轻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肃然威立的李胤承,“为了让九皇叔对我的感激多留存一段时间,我还是去找云翳包扎吧,你先将毒解了再说。”

苏安歌哑然,只好与李胤承尴尬地对视一眼后回到暖阁准备服药。

解药是配齐了紫藤、甘草、穿心莲、龙胆草、石菖蒲等几种药材,煮沸后晾凉,直接服下,发了汗将体内余下的秽物吐出来就算是解毒了。苏安歌遵照苗嬷嬷所说,刚服下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吐出了一些黑红的淤血,郁结喘闷的感觉瞬间没了,颇为神清气爽。

大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李胤承更是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将苏安歌抱在怀里,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羞赧地退开,然后恭敬地对着苗嬷嬷和楚云飞又再次道谢,此次能脱离险境,多亏了他们二人。

“走吧,也该去找那位北域公主好好算算账了。”李胤承眉眼冷峭,似乎早已迫不及待。这三日他积攒了些许怒火,若不是苏安歌好生劝着,又顾及皇上的脸面,依照他的性子,早就杀去驿馆把那队北域使者抽筋扒骨几回了。

驿馆里,那位花发老者有些焦灼不安,刚刚北域那边送来急信说有东岳人去到北域寒潭取走了紫藤,这就代表他们已经知晓了解毒的药方。

老者赶忙将此消息告知宸瑶公主,她这几日逛遍了京都城,采买了好些衣裳首饰,又去了得月楼看到不少年轻俊美的公子哥儿,直言京都的富庶繁华果然不是北域那等苦寒之地可以相比的。一想到今日赢得比试,自己就能嫁给器宇不凡、尊贵无双的定北王了,从此留在这热闹繁华的京都城逍遥快活,就不禁喜上眉梢。

听到老者所说,她却有些不屑一顾,眼神阴险又妩媚。“就算拿到了寒潭紫藤又怎么样,本公主可不信这帮愚蠢的东岳人能解那化血蛊。这可是师父潜心研制的毒药,除了他和我无人能解,再过一个时辰,他堂堂定北王可就要来跪着求我给解药了。”

“公主,可万一这毒真的被解了,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十分危险了,还请公主早作准备。”老者的右眼皮直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贺大人,你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宸瑶公主双手环胸,十分不悦。“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派你随我一起过来,胆小如鼠的样子真是扫兴。来人,将贺大人请出去吧,本公主要更衣进宫去了。”

今晚的宴会照样是办在了崇德殿,皇后挂心苏安歌中毒之事,先让张内官将人接去了椒房殿,而李胤承也要赶去将事情告知李轩辕,好商讨怎么处置这位北域公主。

面对皇后的嘘寒问暖,苏安歌心中暖暖的,她简单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后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真是好险啊,亏得靖王世子骁勇善战才能及时赶回来。”

苏安歌能看得出皇后为太子之事忧心烦闷,也想劝解开导,与皇后说了会儿话,才一起去往崇德殿。

此时殿中食案前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瞧着苏安歌的目光也是有些许复杂,有幸灾乐祸的,比如舜华公主和王清瑶;也有担心忧虑的,比如瑾妃和箐成郡主;当然最多的还是担心她输了比试,拖累这次和谈的。

这次男女不分席,苏安歌与李胤承坐在了一处。等她坐定后,宸瑶公主才带着人姗姗来迟,依旧是众星捧月、趾高气昂。

她行完礼后扫视一眼,看见淡定喝茶的苏安歌眉心一蹙,“看县主的模样,倒是不着急要解药啊。”

“公主为何不猜我已经解了毒呢?”苏安歌拢了拢袖子,冷笑道,“还是说您笃定我解不出此毒,想置我于死地。”

宸瑶公主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是掐准了时间来的,想瞧见苏安歌求着她赐予解药的狼狈样子,五毒天水一旦毒发,就会全身开始溃烂、容貌尽毁。她想让李胤承亲自看看苏安歌毁容后的模样,这样才会死心塌地地迎娶自己。

“你……怎么会解五毒天水?”宸瑶公主满眼的不可置信,漂亮的脸蛋也因震惊而有些扭曲。“这可是无人能解的毒药,你一定是装出来的!”

“先是无人能解的化血蛊,再是只有北域寒潭才能寻到的紫藤,公主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我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让公主失望了。”

话音刚落,厅中议论声四起,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胜者正是苏安歌,一些王公和官员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李胤承此时眸若寒冰,凝着令人胆寒的锐利,死死地盯着她。“你还是看不清形势吗?居然敢在东岳的地盘上对本王的王妃下此狠手,以比试之名,行下毒之事。若不是刚好寻到了会解化血蛊的高手,还真是着了你的道。”

“你骗人,我师父说了,他只教给了我一人如何解这化血蛊,哪里来的什么高手?”她有些惊惧地后退几步,突然有些后悔没听那位贺大人的话。没了苏安歌的性命作威胁,还要承受来自李胤承的怒火,此时的她完全如一块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李轩辕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身为一国公主,居然敢在我东岳皇宫毒害皇亲国戚,朕已修一封将此事告知你们北域皇室,公主耐心在驿馆待几日吧,看看你在你父皇母后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