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月过去,花无烬仍未醒,梦中她重回麒麟山,流水清浅,碧空如洗,漫山遍野姹紫嫣红,她与同伴们嬉戏打闹好不快活。

场景一闪,满目疮痍,硝烟四起,天雷一道道击下,那些年幼尚未有自保之力的麒麟一只只倒下,尸横遍野,金色的血液蜿蜒,河水变得浑浊不堪。

闪电裹挟着惊雷飞扑向她的洞口,有个小小身影挡在洞前,虽身体瑟瑟发抖,却依旧决决,“阿烬姐姐莫怕,我保护你!”

她知道那是月生,她想叫他躲开,奈何开不了口,只得眼睁睁看着月生在她眼前倒下,血自他身体各处流出,“姐姐,别怕。”

一男子徐徐自空中落下,着一袭滚金边月白长衫,长长的墨发松松束在身后,白皙的面容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流转,深邃的眸带着几许温柔,他安静的走到月生身旁,缓缓蹲下,摸着他的头,“莫乱动,同我走,我可救你。”

月生努力睁开眼,挣扎道,“求你救我姐姐。”他的眼睛不舍的望向身后洞口。

男子点头,应允,“放心,她不会有事。”

月生化为一缕烟,被男子收入掌心。

他温和如玉的眸定定看着洞中一脸警惕的花无烬,浅浅露出个笑,朝她伸出手,“没事了,出来吧。”

花无烬睁着乌溜溜的眼,一瞬不瞬盯着他,满心戒备,呲出尖利的牙,可身后就是石壁,退无可退。

他依旧温柔,朔风起,吹起他衣摆,清冷的声音染上温柔,“我叫晋无忧,你唤什么?”

她怯怯抬了抬爪子,低声道,“花无烬。”

瞧见眼前男子唇边噙着的笑意,她又往前几步,他的手抚上她的头,“乖,阿烬。”

花瓣籁籁,细细碎碎飘落,染了他月白衣衫,身姿玉立,笑容温暖,花无烬溺在他如含星屑的眸中。

转眼,她跟在他身后,如影随形,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安心。

他回头,浅笑,“阿烬真是黏人,听话,我沐浴完就出来。”

她懵懂点头,乖乖趴下,可奈何水声太美,公子如玉,她歪着头打量池中的他,“腿真长。”她叹。

无忧闻言回头,无奈一笑,手指轻弹,水珠溅在她身上,她站起来抖抖,不满的叫几声,他披着外裳,缓步走近,“我的阿烬要乖,不可如此调皮,不能同其他男子这么亲密,亦不可瞧其他男子沐浴。”

她不懂,“那我以后可日日瞧你沐浴?”

无忧大笑,拍拍她的头,“你这傻丫头。。。。”

后来,她再睁开眼,已在一处荒凉农庄,一眼望去,满目尘土,一女子大吼大叫,“死丫头还不起来做活,成日里惯会偷懒!”棍子落下,打的她抱头求饶。

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直到有一日她在土路上走的好好的,晴天响雷,直击中她,倒下闭眼的那一刻,她想起了月生,想起了那个救她的男子,“晋无忧!”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同他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为何他就突然将她送来此处,不过,至少以后她不用再挨打了。

一幕一幕似流星般飞速掠过,她好似一块石头,看着晋无忧焦急的寻她,一处又一处,一年又一年,她想告诉他,我在这里啊!可开不了口,看他奄奄一息,捂着流血的伤口,一声声唤,“阿烬,我的阿烬”她的泪如决堤的水。

一日复一日,千年的岁月,他不停的找寻,每夜梦里唤的都是阿烬,可她却失了记忆,浑浑噩噩生活在那天界,混着日子,不思进取,根本不知自己忘了多重要的人。

瞧见落雁对着她发呆,别有深意的笑,“我得不到,谁也莫想染指。”

她不解,“什么意思啊天后?”

落雁只是温柔的替她将乱糟糟的发挽好,“你不必懂,就像如今这样在天界无忧无虑就好。”

她乖巧点头,手里捏着落雁给的点心,心中涌上暖意。

后来遇到了长白,她不懂爱,亦不知情是何意,就只一味贪恋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温柔,只要她喜欢的,他都会千方百计寻了来,可是在他想吻她时,她却避开了,心中莫名抵触。

长白紧贴着她额头,“傻丫头,相爱的人才会做亲密的事,我会娶你。”

她摇头,“不对,有个人对我说不能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

长白牵着她的手,“可是你娘亲说的?”

她老实摇头,“不是,可我不记得了。”

有一日,长白方沐浴完,头发还湿淋淋的就找来了,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情难自禁,“烬儿,烬儿,我要你。”

她睁着雾蒙蒙的眼,脑中刺疼,心里酸楚,想也不想的将长白推开,“不,不能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她不停重复着,却无论如何也不起这是谁曾告诫过她的话。

长白生气的走了,都没回头再看她一眼。

后来天帝赐婚,长白面上并无一丝喜意,她也不在意,天界里的仙侣相不相爱并不重要,只是打发漫长岁月的伴侣罢了,然后就被璃落帝姬设计推入散灵池,长白那凉薄的眼神是她最后的记忆。

“晋无忧!”她猛的睁开眼,无措惊慌的打量四周,雪白锦被松柔铺在身下,鹅黄的帐幔被风轻轻吹起一角,屋中浮动着浅浅花香,她不确定的唤,“无忧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