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咳……”殷元孚顺了顺气,又继续讽刺道:“我殷氏神童出身,得陛下宠爱,胜过万万人!我输是因为天不佑我,给我一个残破的身体,否则,我又怎会败得如此惨烈?”

“那萧家女子是可恨,但还不配被我铭记于心!”殷元孚看着她,“我本以为你该懂我几分,没想到,傻子就是傻子……”

他恨什么?

他恨自己满腹才学只能做陛下的御郎,满仓的籍,他只能读陛下所爱所喜的,他要足够的强,还要适时的弱,可最后还是被陛下弃若敝屣。

他恨父母没能给他生一个健全的身体,但凡他有,他这一生将更为骄傲,临了不会只被“阉人妄语”四字遮盖所有光芒。

他恨的,都是自己所左右不了的。

“你……你不愿意帮我?”姜妧怔了,“我都来找你了,你竟然不愿意帮我?”

她低声下气,求一个阉人,结果还被对方讽刺了?!

“姜妧,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殷元孚被她的眼神刺到了,目光也变得阴冷几分:“你知道吗?原本我给你安排好了,明面上的家产给你们姜家,但这些年我攒的那些物件,我都会留给你,只要我一死,东西便会流入黑市,你知道陛下御笔能卖多少银子吗?我这里有不下十幅,那些银钱,本来都该是你的……”

“如果你是我妻子的身份,我理所当然该给你我能给的一切!陛下所赐的古砚,我收藏的名画、古董……旁人都觉得我落魄了,养不起家,可他们不知道,当初我为陛下搜罗那些好东西的时候,自己留了多少!”殷元孚一口气说着,说完,气都有些接不上了。

姜妧的目光慢慢多了几分期望。

“但是现在嘛……”殷元孚笑了一声。

“元孚……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我不是不愿意……”

殷元孚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晚了……我对你是有很大的耐心,但,你嫌弃我什么都行,唯独不能看不起我这副身体。”

从前,姜妧不喜他浪荡,他不生气,不喜他只是小小御郎,他也不生气。

但就是不能嫌弃他是个天阉。

姜妧哪里知道他还拥有那么多好东西?顿时也有些后悔,连忙便又做出从前那副样子哄着,可这一次,殷元孚却并未纵容着她,而是冷笑着叫人将她关了起来。

紧接着,殷元孚便开始变卖家产。

每日卖了什么东西,卖了多少银子,都会特地将姜妧带出来瞧一瞧。

殷元孚背地里藏的好处极多,几乎都是从陛下的私里头挤出来的,贵重又难得,不过几日工夫,便已经几十万两入账。

他甚至是大张旗鼓地卖这些物件,每天流水似的银钱进进出出,很快便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殷元孚再一次被参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从前给了殷元孚很多银钱买籍名画,他办得不错,但其中有一部分是陛下分辨不出的赝品,真品他自己收着了……

还有就是他是陛下御郎,背后站着的靠山乃是天下最大的,以此作威胁,想要什么好东西得不到?

其实,他也不在意金银俗物,只是天生桀骜,不甘受人驱使,所以故意挑衅皇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