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周新红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子的像句样子的话,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不过她也不敢太放肆。

急忙擦干了眼泪,问道,“对了,顾择臣欠咱们家的钱有没有还了?”

前些日子两家人打得火热,先是对方将许多用不上的钱提前放置到了他们家让他们用,再后来就是对方的大棚一直从这里拿货。

最后拿的货款超过了他们放在程家的钱,就演变成了赊欠。

这村里人的赊欠还都是按照老方法记账,若是死了或者跑了这笔钱就成了个死账。

也有不说理死赖着的,这都是没有办法的。

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是升斗米的几千的欠款,你能奈何这些人什么,且在农村里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受过教育,大都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这样就是村中的一霸,别人不敢惹了。

顾择臣是外来的,虽然说不上是一霸,但是名声却不是特别好。

在他们那个地方混不下去了才到这边来的。

周新红夫妻给他的都是最低的货款,连钱都没有赚他的,谁知道临到年终了,他竟然拿着钱跑了。

程梓温一直没有和周新红说,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引狼入室。

但是既然周新红问道了,也只能是实话实说了。

家里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老家里的人日子也越来越好,越来越不愿意出来给别人打工了。

周围因为皮草生意带来的红火与危机,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左右着这里的人的心情和周遭的气氛。

种地的也越来越少了,要农业承包合作化了。

入目的更多的都是一片片的大棚。

而这些人通常都是外人的,周新红和程梓温也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少不了就要赊欠给对方。

等着对方来年赚了钱在给他们。

夫妻俩因为程茵这个工作愁坏了头,周新红更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便是那些平日面目可亲的亲人也都变得十分的疏离和为难。

周新红去了一个据说号称家里有两千万存款的亲戚家里,那个人先是软言细语的安慰了她一番,最后说现在钱取不出来,等能够取出来的时候,在给她打电话。

周新红一连等了好久,对方一直是这个借口。

渐渐地周新红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不想借给她。

她搞不明白,譬如徐明宇、譬如他们这个亲戚,宁可把钱借给传说中或者根本不认识的很厉害的人,却也不愿意干巴巴地给她身上投一分好处。

明明她就是那种可以宁可饿死都会把钱财还上的人。

就比如说她又一次听周新春和徐明宇讨论要卖掉一套价值三十万的房子。

周新红提出想要买这套房子。

周新春告诉她房子已经定了人家了,等过了一个月周新红才知道对方根本还没有卖出去,原因就是怕她给不了钱。

这个认知让周新红越发的可悲可叹,几乎是从内到外,从外到内。

原来贫穷,别人对你的信任也会降低。

或者说贫穷可以影响你的“品质”。

便如周新红这般诚诚恳恳,认真努力的想要生活的人,现实从未给与过她半点的温情。

只是父母所做的这一切远在他乡的程茵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满心欢喜的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她的姨妈和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