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本来也就是做做样子,瞥了刑部郎中一眼,说道:“是郎中大人先不和我好好说话的……”

刑部郎中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只是一件小案子,没必要麻烦上天,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李慕肃然道:“或许这对大人来说,只是一件小案子,但对我来说,却事关我妹妹的清白,甚至是身家性命,大人还觉得不至于吗?”

刑部郎中尴尬道:“李捕头何时有妹妹的……”

李慕淡淡道:“刚认的干妹妹。”

“我们慢慢说,慢慢说。”刑部郎中指着一名捕快,说道:“去给李捕头搬张椅子……”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李慕其实并不是专门和旧党对着干,他今天敢大闹刑部,得罪旧党,明天就敢彻底得罪新党,把周家的子弟一道雷劈成渣渣……

他不属于任何党派,任何势力,他就是一个不要命的愣头青,他自己和李慕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不至于把自己性命赌上去。

那捕快搬来了椅子,李慕坐下之后,刑部郎中才道:“刚才是本官不对,李捕头不要往心里去,江哲是院的学生,院地位超然,没有院的允许,刑部若是扣了他们的学生,来自民间,朝廷,各方面的压力,本官实在是扛不住啊……”

李慕问道:“难道因为担心得罪人,就要让此等恶徒逍遥法外?”

刑部郎中想了想,忽然道:“神都令张春刚直不阿,不畏权贵,要不,刑部把这案子,发到神都衙,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慕道:“既然刑部已经判过一次,再转交给神都衙,恐怕不太好吧,到时候卷宗混乱,简单的案情,岂不是会变的更复杂?”

刑部郎中叹道:“令妹只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李捕头又何必要得罪院呢,院最为护短,又手眼通天,得罪他们没有好处,本官也是为你好……”

小七扯了扯李慕的袖子,小声道:“姐夫,算了吧……”

李慕本不想这么揭过,但眼看小七都快要哭出来了,也只能先带她们回去。

刑部郎中站在衙门口,对李慕挥手道:“李捕头,慢走啊……”

送走了瘟神,他才走回衙门,长舒了口气。

看到站在院中的刑部侍郎,他微微躬身,说道:“周侍郎。”

周仲问道:“如何?”

刑部郎中长舒口气,说道:“下官算是明白了,李捕头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和他硬,他比你更硬,而且他硬起来谁也不怕,幸亏他没有在刑部,否则,我们刑部会被他搅的鸡犬不宁……”

周仲道:“本官是问,你觉得,李慕这个人如何?”

刑部郎中想了想,说道:“以前觉得他很张狂,让人生厌,现在觉得……他其实挺了不起的,他做的,都是别人不敢做的……”

周仲笑了笑,背着手走进衙房。

刑部郎中跟在他的后面,说道:“妙音坊的案子,只是一个小案子,倒是丹阳郡那里,出了一桩大事,丹阳郡下辖安义县,县令忽然暴死家中,丹阳郡衙调查之后,查出他死于刺杀。”

“刺杀?”周仲挑了挑眉,问道:“安义县令,为官如何?”

刑部郎中摇了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大人怀疑他为官不仁,鱼肉百姓,引来义士不满,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

周仲点了点头,说道:“是与不是,还很难说,先让人去吏部调一份安义县令的履历吧……”

神都街头,小七低头捏着衣角,小声道:“姐夫,你不会怪我吧?”

李慕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样,只会助长神都的不正之风。”

音音劝李慕道:“姐夫刚来神都不久,不知道院在神都,在大周的地位有多么超然,历朝历代,朝廷的官员,都出自院,百姓们对院也十分尊敬和信任,得罪院,他们可以轻易的毁了你的前途……”

小七和音音等人都是为他着想,李慕也不能斥责她们,将她们送回妙音坊后,和小白回到了都衙。

妙音坊,那中年女子指着几人的脑袋,怒骂道:“你们以为老娘的背景有多大啊,刑部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吗,一个个没良心的,是不是非得害老娘关了铺子,再将老娘送进牢里才罢休?”

她在几女的屁股上各自抽了一下,说道:“老娘还指望你们赚钱呢,都回自己的房间去,以后在雅阁独奏,不要关门……”

李慕回到都衙,看到张春在院子里徘徊。

见李慕回来,张春问道:“那梨还有没有?”

李慕问道:“大人不是嫌贡梨酸吗?”

张春道:“本官就喜欢吃酸口的。”

贡梨被李慕放在了壶天戒指中,他一翻手,手心出现了一只梨,递给张春。

李慕的壶天法宝,周处死那天,张春已经见识过了,此刻再次亲眼目睹,不由在心中感叹人与人的差距。

女皇陛下对他的恩宠,真的是从大到小,无微不至。

他拿着那只梨,说道:“别这么吝啬,再拿一个。”

李慕又扔给他一只,张春并没有吃,只是将之收在袖中。

李慕问道:“大人,今天朝堂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倒也没什么大事。”张春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是陛下想要削减院学生的出仕名额,遭到了百川和青云院的反对,百川院的副院长,更是在朝堂上直接数落陛下,说陛下想颠覆帝的功绩,让大周百年来的积累毁于一旦,提醒陛下不要成为千古罪人……”

院虽然不能参政,但院中的少数高层,却可以上朝,这是帝时期就立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