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听完郭拓的话,深思了好一会儿,才说:“夫君的意思是,东宫那位想拉拢右相?”

郭拓抬手,轻轻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他自认美须髯,当年他出身寒门,能被林玉兰一眼相中,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那漂亮的胡须。

郭拓问林玉兰:“为夫见太子今日所作所为,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官场变幻莫测,必须要谨小慎微才行。

夫人见多识广,对待事情一向有自己的看法,不知夫人对此有何看法?”

虽然林玉兰父亲那一辈就已经搬出了将军府,但当时分家的时候,林玉兰已经十岁。

林将军府与其他大家族不同。

只要是将军府的孩子,无论男女,都送到一起启蒙认字,所以林玉兰小时候跟将军府的其他孩子一起,识断字,哪怕后来分家,她依旧由林将军府的先生教授学业。

这也是林家有女百家求的原因之一。

林将军府的女儿们,是真的可以在事业上帮助自家相公的。

就比如郭拓,他能从一个寒门举子,到如今的兵部侍郎,离不开林玉兰帮他出谋划策。

林玉兰说道:“夫君,你可曾想过,明明太子知道你是安王一派的,他今日设宴,为何要将你也邀请了过去。

兵部侍郎有两位,夫君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位是马休。

妾身记得,之前太子设宴,从来不请夫君,只请马休,今日怎么丢弃了马休,反而请夫君您了?”

郭拓摆摆手,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马休那老匹夫,太子几次三番的拉拢暗示,都被他堵了回去,太子早已经对此人深恶痛绝。

尤其是,太子这不是知道为夫爱听戏吗?

今日邀请为夫,不过是顺带罢了,他正在要请的是兵部尚刘大人,只是你也知道,刘泥鳅,可不是什么人想请,都能请得动的。”

兵部尚刘大人人送外号刘泥鳅,就是因为此人圆滑,从不站队。

林夫人道:“如此说,倒也说得通,妾身只是怕太子故意借你之手,让咱们误以为东宫与右丞相联手,左右丞相本就水火不容,左相乃安王的舅父,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帮助安王,可安王有左丞相的支持,也没办法完全与太子抗衡,若是太子再与右丞相联手,那安王还有什么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郭拓听林夫人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按夫人的意思,为夫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郭拓之前之所以站队安王,就是因为觉得安王有实力。

换句话说,如今的太子身后既没有权臣支持,又没有可以依仗的外室,再加太子本身能力并不强,也并不得老皇帝的喜爱,所以郭拓一点都不觉得太子能顺利登上皇位。

毕竟无论本朝还是前面的几个朝代,以太子的身份登上皇位的屈指可数。

郭拓觉得,萧玮也很难登上那个位置。

可如果有右丞相的帮助,那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右丞相出身于镇国公府,那可是一门三杰的大启第一世家。

林玉兰说道:“此事,我们要细细揣摩才行,如今陛下的身体也渐渐不似以前,这么关键的时刻,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啊。”

郭拓连忙点头,他说:“夫人说的对,不如这样,我即刻去安王府,为安王传达这个消息,就说太子与右丞相一派联合了。”

郭拓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却被林玉兰拉住。

林玉兰低声道:“夫君先不要着急,先听妾身说。”

郭拓重新坐回椅子上。

林玉兰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既然太子能在你面前主动与右丞相的人亲密,那就说明,他不怕安王知道这件事。

那夫君去安王府告知安王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郭拓点头:“夫人说的没错,甚是有理。”

林玉兰又说:“妾身倒是觉得,今日太子请夫君去东宫听曲,别有深意。”

郭拓沉思片刻,说道:“你觉得太子是有意拉拢我?”

林玉兰点头:“虽不能十分肯定,但是既然太子已经先向夫君你示好,那夫君不妨以后在太子的事情上,见机行事。万一太子以后有用得着夫君的地方呢?”

郭拓听到这话,垂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说:“如果太子真的与右丞相联合,那我们确实也该为自己留一条路。”

林玉兰说:“夫君说的对,只是有一事妾身不明白。”

郭拓道:“夫人什么事不明白?”

林玉兰说道:“据妾身所知,右丞相出自镇国公府。

当年大长公主嫁给镇国公,生下先皇后,后来先皇后被废,以此保全镇国公府。

可在先皇后被废的这件事上,如今中宫那位,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照此看来,镇国公府与如今中宫那位,应该是水火不容之势,如今右丞相又怎么会突然与太子联合?”

郭拓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既然镇国公府能为了全族荣耀舍弃先皇后,现在怎么就不能为了全族荣耀与东宫联手?

你可别忘了,若太子登基,为了拔出安王一派,必定需要利用右丞相。

可若是安王登上大位,夫人觉得右丞相一派,将是何种结果?”

什么结果?自然是拔草除根,在朝堂上彻底铲除右丞相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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