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子与萧云灼聊得越多,内心便越发惊喜,且二人很多想法也无比契合,高谈阔论的样子,竟不像是师生,反而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

萦琴师对此也并不意外。

她神隐门的门主,必然要无比聪慧才行的,否则根本学不会那晦涩难懂的玄术。

倘若不是前任门主走得早,萧云灼压根就不需要任何夫子,凭着师门的传承以及自身的领悟能力,什么东西学不会?

二人聊得十分愉快。

萧越才从庄子里头回来,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正听着自家妹妹正在和林夫子侃侃而谈。

二人正说到一些穷山恶水、法不能至的地方,所拥有的恶习,转而谈到“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德,德生于刑”的说法,才提了一嘴,忽而又牵扯出些典故,听得人……脑子发胀。

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正在以一种十分强势的方式钻进他的脑子里……

只是,更让萧越这脑子承受不住的是,他妹妹……

不仅会写字,还懂这些?

那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典故,从未读过的词句,被她说得无比寻常。

萧越站在那里,脚步像是不会动了似的。

听得震惊,而又麻木。

练字?

还练什么字?他这妹妹的学识,终是他比不上的……

突然很郁闷,他叹息了一声,又有些懊恼,从前那随心所欲的心情在这一刻彻底崩了,他着实是难以接受,当年自己费劲养活的小屁孩,一转头成了个……他看不懂的怪物。

对,就是小怪物!

这些年他被母亲管着,早已习惯,没有怨恨,可这一刻……好似从血脉中涌动出浓浓的不甘,让他头一次无比憎恨自己的羸弱与无知!

“二哥,你傻站着做什么?”他眉头皱着,有些出神,连萧云灼走到他身边,都没注意到。

他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这个……表面无害的妹妹,突然觉得嘴中有些苦涩:“你们说得挺好,我听着……也颇受震动。”

这语气,是难以言说的挫败。

如今,萧云灼还搭理他呢……

再等等,等她学得越多、懂得越多,一回头发现远远站着的那个除了算计人什么也不懂的愚蠢哥哥,会不会无比地嫌弃他?

有他这么个哥哥,似乎是挺丢人的。

“林夫子这些年走过好些地方,不像我从前只在关西一带活动,我之前就想着,等我能多积点德,不怕短命之后,便四处走一走,但如今见了林夫子,就像是提前完成了心愿一般,真是高兴!”萧云灼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有好事儿,自然要喜庆一点。

不过为何二哥表情这般僵硬,好似在哭丧着脸?

“……”萧越看着妹妹,张了张嘴,这一刻有些怀疑,自己开口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格外庸俗没有内涵?

“你今日好怪。”萧云灼皱了皱眉头,“虽有些病色,但也不是大凶之兆……罢了,二哥你自己玩去吧,我要上进了。”

萧云灼也没搭理他,冲他摆摆手,转头又去找她的“新欢”林夫子。

萧越在萧云灼没看到的时候狼狈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