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按捺住了,更抢了白,“所以我拒绝,不便说明了一切么?”

方官骇然起来,脚踩在松霜绿的地毯上仿若踩在了云中,没一点踏实的感受,“姐儿,怹对您绝没半点戏弄,拳拳一片赤诚之心……”

砰然的一声响,剌剌大开的槅扇踏进来容淇漪那张怒胜的脸,一双眼如刀的剜了方官,又转过头,恨恨戳向沈南宝,略低眼,就瞧见那被她捧在手中精细的玩意。

这样的玩意她从来没见过,想来是只有谢小伯爷才能拿得出来。

她来前还有些怀疑,以为不过是下人们碎嘴子,又或是沈南伊特特儿叫人来堵她的罢了,而今来了瞧见了,才发觉自己可笑,这个沈南宝真真是比那个沈南伊还要可恶,一口一句无奈,将她哄骗得团团转。

气涌上心头,容淇漪拔步上前,一手猛地拍掉沈南宝的核桃,“这就是你说的你也没办法,你还太小?我瞧你心头有主意的很,什么拳拳一片赤诚之心都来了!”

核桃栽进地毯里,闷闷的一声响。

沈南宝猝不及防,眼睁睁瞧着那乾坤核桃应声摔成两瓣,正起身要去捡,容淇漪一脚踩了上去,碾了碾,“你还捡?四姑娘,你害不害臊!”

风月端着药进来就见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漪姑娘,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人桉小娘子给我家姐儿的,您为什么要踩它!”

容淇漪怔了怔,“桉小娘子?这难道不是谢小伯爷给的么?”

这话简直像玉簪划过皮肤,牵起心头淅淅愧疚的轻痛,风月忍不住喝,“我家姐儿昨个儿就同谢小伯爷撂明白话了,日后别再相与,怎么可能是谢小伯爷送的!”

容淇漪不可置信,瞠目结舌地看向沈南宝,“你真给谢小伯爷说了?”

沈南宝没抬头,却能感觉容淇漪那双眼睛还在来回的打量她。

这目光并不可怕,还比不得萧逸宸随意递来的一记眼神来得刻骨铭心,但偏偏让沈南宝恼极了起来。

她本意不过是想让这二人狗咬狗罢了。

而今难不成为了狗咬狗,自个儿还得这般委曲求全么?

可怕的沉默,只有外头鸟儿啁哳的声响,容淇漪站在刺目的光下,有些急了,“我问你话呢?”

沈南宝在光瀑里站起来,披着满肩的辉煌,眸子冷冽地望住她,“你问我,我就应该答么?”

大抵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南宝,又或是那目光刀似的,能剜出人的五脏六腑来,所以容淇漪不可抑制地心头发骇起来。

也就是这么个空当,沈南宝让她将脚抬起来。

容淇漪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竟怕起这个沈南宝来,为了挽尊,她狠狠踩了上去,将那核桃踩得粉碎了,方畅快地舒了口气,“你都不回我的话,我凭何要听你的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下人!”

沈南宝瞧着那零落一地的核桃碎渣,抻出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风月却没管没顾地上前搡了容淇漪一把,“漪姑娘,你这样太过分了罢!这可是我家姐儿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连连后退的容淇漪撑着红漆高几稳住了身形,抬手就是一巴掌甩给风月,“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吆五喝六的?”

宅内的姑娘,高门的千金,那得是端稳知礼,这是养祖母从前在她进沈府时的督促。

沈南宝一向奉为圭臬,遂沈南伊打她,她再气再恨,也一径按捺下来只是动嘴。

反正日后总归会报应回来的。

但现下打的是风月,沈南宝按捺不了,只管反手一掌,打得容淇漪偏了头。

容淇漪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竟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就要扬掌打她,方官眼疾手快抓住容淇漪的手,一径让沈南宝的又一巴掌落下。

清脆的掌声伴着容淇漪的痛呼响彻了整室。

沈南宝看了眼方官,甩了甩有些发痛的手,“漪姑娘且得注意了,我是沈府的四姑娘,就算是庶出也来得比你身份高贵,若我不是什么东西,那你也更不是什么东西。”

沈南宝平日里锯嘴葫芦,旁人往她身上吐唾沫星子她只笑,久而久之大家也觉得她是个软柿子,便忘了,她是个翻起嘴皮子能将死人气活的人物。

容淇漪恼羞得涨红了脸,“你觉得你很高贵么?你不过就是个毒妇生的小贱蹄子,都拿不到台盘来说!”

沈南宝笑,“我也没想着拿出来供人闲说,我且得要脸呐。”

恶毒的话刺不恼沈南宝,反气得容淇漪脑子发晕起来,胸口发堵,她锤着胸,呼吸都尖锐起来,“你打我,我得去找老太君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