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和外男在府邸前说说笑笑,还流露出那种缱绻的神情。

她就不怕被人看笑话么?

萧逸宸气急败坏,横眉怒眼的这么一望,就望见她在那里捂着手腕,一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那满腔的怒气便跟豁了口的鹞子,一霎坠了下来。

萧逸宸透了口气,努力按捺着澎湃的怒意,用一副很平稳的口吻道:“你不是说跟他不过一面之缘么?怎么我方才瞧不是那样?”

所以他是在质疑自己么?

质疑她说过的话?

沈南宝有些想笑,“先前是一面之缘,事后再见,情分不就见涨了么。”

见涨?

她当她是尚食娘子,他是她的厨艺,见天的涨呐!

他才离开几日?

她就同旁的小郎君这么着的勾缠了?

她就这么想摆脱他?这么想嫁给别人?

她就这么一程子的光景,便不喜欢他了?

负在身后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的响,一如他咬牙切齿的声儿,“怎得,你打算再见他多少次,这情分涨到什么地界?”

沈南宝听着他信誓旦旦的问话,想起他这几日近乎躲着她的平白不在,她围坐在桌子前靠着那一碟碟她好吃的膳食想他的场面。

也不知怎么得,热泪涌上了眼眶,氤氲得眼前一片迷滂,她拿手拭了拭,冷汗混着泪,在手心黏糊糊成了一片,却把她的嗓音洗刷得清冷冰凉。

“我见他多少次,和他情分见涨了多少,都不关兄长您的事,您还是自个儿守好您的一亩三分地罢!”

她何时这般疾言厉色过。

以至于萧逸宸听着,就跟遭了一场打头疾风,惘惘的,怔忪的站在那儿。

然后缓缓的,缓缓的抬起头,望住沈南宝,看着她那双水润的眸,那眼珠儿是金盏银台缸底的黑石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的没有表情。

就像她对自己一样。

她不问他这几日是怎么过,也不问他好不好,她只要与他划清楚河界限,然后可以顺遂的和其他小郎君共赴余生。

她和自己想的一样。

她从头到尾都是没心肝的!

也从头到尾都是块冰晶,他怎么捂都捂不热,反而冷得叫他发怵、叫他打颤。

更冷得叫他发狂。

他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喜欢这么浅,浅得不过月余的光景,她就不喜欢了。

她明明曾经也是拿那一双馨馨然的眼,憧憧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呢?

萧逸宸拿手掂了掂额,发现那里冰凉得可怕,他不由得闭上眸,道:“你既叫我兄长,那我便管得了你。”

沈南宝窒了口,半晌才梗着脖儿的替自己挽尊,“我而今还没入族谱,你还算不上我兄长。”

她看到她说完这话,萧逸宸身形明显一怔,然后睁开眼望住她。

那一双乌浓浓的眸里,翻滚着让她胆颤的骇浪。

沈南宝忍不住瑟缩,脚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么后退的几步,她听到萧逸宸慢腾腾,轻悠悠的一嗤,“是啊,你而今还没入萧家的族谱,我还算不上你的兄长。”

沈南宝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萧逸宸脚踩风雷的走了过来,手一伸,一掼,便将她掼进了怀里。

温热的胸膛,胸膛前刺金的繁绣,华贵而灿烂的撞进沈南宝眼里。

她微一怔愣,沉陷在他浓厚的苏合香,后知后觉地扎挣起来,“大哥哥,你要做什么。”

萧逸宸的脸沐浴在遥远的余晖,一切都显得那么杳杳,那么缥缈。

但就是那么一翣眼的功夫。

沈南宝听到耳畔急促的风声,眼帘一抬,那精瓷一样的脸压了下来,在她眼里放大、放大,放大到那纤长的浓睫也根根分明。

然后,冰凉的、柔软的触感覆上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