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传来密报,四皇子同秦右相联手逼宫,他来边境增援前已做好万全准备,一干人尽数被活捉,如今全部拘在天牢,等候他回去定罪问责,不好的消息就是皇上经此一事,气血攻心,救治无效,殡天,就等钦天监算好日子葬入皇陵。

太子不得不准备回程,整个军营挂起白幡,士兵腰间皆束白色腰带,太子也换上白色孝服,马车上悬白绸,北奇亦派人前来送了香炉,纸钱等祭奠之物。

出发前一夜,他寻了花无烬,眸中没过多情绪,清清冷冷的神情辨不出喜忧,“阿烬,你还会回来吗?”半晌他问。

她知道他心中还是难过的,毕竟皇上对他还是相当疼爱的,人间二十一载,肯定留下了不少难以磨灭的回忆,或开心,或忧伤,可那些于天界的他来说,都是再也忘不掉的片段。

她抬眼望他,“你知道我不会再回去了,何苦多此一问。”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她比在宫中时瘦削了许多,脸只剩下巴掌大小,乌黑溜圆的眼清澈见底,尖尖的下巴,更添几分灵动,“是因绮萝公主的事?”

她摇头,“我心中无你。”

他只是温柔一笑,依旧执着的问,“若是我先遇你呢?”

“不知,但感情这事不由相遇时间决定,也许我同你千万年也生不出一丝情,可他,只要相遇就会爱上,这大概就是人间说的宿命吧。”她冲他灿然一笑,“我是你的劫,而他让我在劫难逃,所以莫再执着伤了自己。”说完转身毅然离去。

“花无烬,本君心悦你!”

她背对着他挥挥手,“缘来缘去自有定数,无心无我便无念!沉星仙君愿你往后的岁月平安喜乐。”

他苦笑一声,“失了你,谈什么喜乐,本君深陷其中,再也出不来了,也不想出来。”

当夜,太子的车队就匆匆离开军营,急急赶往京城,是啊,比起儿女情长,家国大业才是重中之重,若他就此止步,万千百姓将会水深火热,天下亦无太平的一日,他轻掀车帘,“花无烬本君欠你的,日后定百倍千倍偿还!”

她站在山丘上,身边是无数将士的坟墓,轻挥袖,山间长出株株白梅,映着黄沙,美的凄凉,“沉星谢谢你!”昨夜趁她睡着,他将他一半的仙力渡给了她,她知道,但是没睁眼,给不了他想要的,就不能轻易许诺,否则两人都将万劫不复。

月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叹息,“情劫是这世上无解的劫数,阿烬。。”他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将自己在无念山看到的一幕告知她,虽然无忧一再嘱咐,可看着她如此消沉,又于心不忍。

月老拉她坐下,“我记得落雁初上天界之时,美的让人无法直视,可她清冷孤高,不喜与人打交道,唯无忧偶尔能让她露出丝笑容。”他看了看花无烬的脸色,除了平静,什么也看不出,“后来,无忧避世不出,再也不来天界,亦不见她,我不知哪里出了错,本该回无念的你,竟然来了天界,还变了容貌,她对你很好,经常对着你发呆,我不确定你的身份,故而没敢同无忧开口,可那落雁竟思念过甚,一念成魔。”花无烬一语未发,她知道他接下来还会继续说她不知道的这些往事。

安静的等了很久很久,月老才又开口,“彼时魔界气焰嚣张,九州大乱,落雁那时已失了初心,逐渐魔化,在天界杀了不少上仙,无忧只得亲自出手,将她推下了落神台,爱是肯定不爱的,可愧疚定是时时缠绕着他,所以你切莫妄自菲薄。”站起身,笑对她,“老夫得回去了,还得帮你盯着沉星,阿烬,他只是不想你受到一丝伤害。”说完红影闪过,人已不见。

她捧着脸一直坐到太阳东升,苍茫的戈壁,无尽的黄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凡间走一遭,我会找到答案的。”

士兵们惊喜的发现山丘之上一夜间长出了许多白梅,幽幽暗香弥漫在军营之中,有人见她来了,开心的道,“阿烬,今日用过早饭我们就要拔营入城了,你可以吃到糖了。”

这消息昨夜她就听说了,北奇还的三城需要士兵驻守,虽说依然远离家乡,但好歹暂时不会再有战乱,也不会再有死亡,太子还说若他们愿意,也可接妻儿入城,朝廷会给他们分派居所,土地,亦增加了他们的军饷,如此皆大欢喜。

早饭军营中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无人交谈,只是抱着碗吃的欢快,柱子拉拉她衣袖,“姐姐,你会跟我们一起进城吗?”

她喝了一口小米粥就放下了,“会,到了城里,要给你找个学堂,光杀敌人是不够的,你要熟读兵,首先要认字。”

柱子拼命点头,蹲在她身边,乖顺的不行,花无烬用力摸摸他的脑袋,“以后温将军可是会考你的,要认真学。”

拔营速度很快,士兵们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晌午的时候就全数入了玉安城,平临、安襄有太子派其他官员驻守。

因为长年战乱,玉安城内人员稀少,铺子虽开着,却几乎无人出入,只有伙计怏怏打着盹,城门红漆斑驳,青石路面破旧不堪,郊外田地更是荒废不少,温言背着手,“百废待兴,任重道远啊!”

见他们来,守城小兵匆匆下来,“见过将军。”指指旁边一溜破败的房屋,“委屈大家先住在那处了。”王丘勾唇,“看来有人并不欢迎我们入城啊!”意味不明的看了城墙上那个高昂着头的将领一眼。

花无烬这看看,那瞧瞧,不在意的道,“杀了就是!”众人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