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不是她吻过留下的烙印,是被剑锋贯穿的苦楚。

“卿卿,你又骗我。”

叶闯信守承诺,未向他人说过所见兀梼之事,对于他的发问,也只是圆了一个谎,说是让他饮下了大玖墓里的永生之乐,这才死而复生。

可江破云不待她说完,便识破了她的谎言。

不是从她拙劣的演技、故作真诚的言语看出的,也不是从她那飘忽的眼神中发现的端倪。

“你就算拿叶无双做担保,也算不得数,因为知道真相的只有你我。”

炼魂塔外,兀梼扼住他的喉咙,逼迫他看着叶闯被烈火焚身,那一刻,他只想冲破眼前这道屏障,与她同葬烈火之中。

他反钳住兀梼的手腕,咬牙喝道:“你放开她!”

兀梼闻声一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见我者,尊称妖祖。”他眼中阴戾,瞳色渐红,全身如同在仇恨中浸泡过一般狠厉。

“你小心些,若是魂魄被我捏碎,便再无法入轮回。”

妖力灌进江破云的灵体,只听咔的一声,一道裂纹自他心口处裂开,一路蔓延向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兀梼冷笑道:“我将你作为炼魂塔的最后一关,且告诉她,只有杀了你,方能活下去,而你若是被杀,便同样神魂俱碎,不入轮回。”

他眼角微弯,引诱道:“你若杀了她,我便保你一命。”“此外,还能让你恢复法力,不再受无瑕真元反噬之苦。”

江破云不为所动,只狠狠地盯着他,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

兀梼只冷笑一声,目光一凶,径直将他拍入炼魂塔中。

转瞬之间,炼魂塔中环境异变,他又回到了帝休树下,面前正是叶闯。

此情此景已过三年,而他终于肯问出自己从未开口的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卿卿?”

即便知道她有苦衷,即便知道了缘由,即便他已然谅解,可他仍想问。

不是为了一个答案、一句道歉,而是将自己的委屈藏入话中——我为什么没有早点与你重逢。

“卿卿,你知道无情道最忌讳什么吗?”

不是生心,不是动情,不是你。

是我。

是我从你身上找到了自己,是我痴于探寻你的世界。

天生无瑕真元,心通万物,唯独没有自己。不知何为悲喜,何为期盼,何为自身。而就在与她初见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脑海中飘来一句——

卿卿。

他皱眉,欲将剑尖挑开她的面纱,看看是否是她在说话,却被她避开。

为什么,你的气息让我如此熟悉?

为什么,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心,然后你来告诉我,我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与她周旋,迟迟未肯挑落她的剑;任她黏在自己身边,甚至对她敞开心门。

梦里,一个女子独坐红烛之间,不知为谁祈祷。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梦便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一双榴花杏眸,如此炽热而虔诚地望着自己。眼眸深处,是自己的面庞。

他默然,又一次向后退去。

不要生心,他要成仙。

让她走。

可他又望向她的眼眸,他能感受到她蓄势待发的剑意,一股蓬勃的威压自她的手腕处无声地蔓延,这是连他都察觉到的杀气。

而她仍旧挣扎着,不肯对他动用一招一式。

“卿卿啊,卿卿,”他心念道,“你知不知道,若没有你,我永远不知自己为何而活。”

你笑的时候,说话的时候,无理取闹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了一丝轻快;你靠近我、围着我转,还总要对我耍流氓,而我却不想告诉你,凡人不可近仙君之身,你犯下了僭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