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台上的糜旸,看到关平已经来到校场中,他命关平上得高台,来到他身后。 在关平上台来后,糜旸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正齐齐望着他的公安士卒。 这已经是糜旸第三次站在校场中的高台上了。 第一次他在此,大开八门,开诚布公,以恩信笼络公安上下士卒之心。 第二次他在此,宣明形势,励师出征,以战功慑服公安上下士卒之心。 当今日他第三次站在这高台之上时,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初出茅庐,没有多少士卒认识他的糜主簿了。 现在他是这公安城中的主宰,是数千汉军心中无可替代的糜督。 糜旸看着下方注目着他的汉军,他朗声言道 「凡两军交对,胜负在将,不在众寡。 诸君闻孙权用兵行师,与吾相比如何? 兵法所以称雄者,皆乃士众勇勐,指挥一致等故耳。 今孙权既非智勇,加其士卒甚怯,又数月围城,人马罢困。吾与诸君,共据高城,北临大江,以逸待劳,为主制客,数次败敌,此百战百胜之势也。 虽周瑜复生,尚不足忧,况今孙权领兵邪!」 当糜旸的话传到校场中数千汉军耳中时,数千汉军的眼中都浮现了狂热之色。 若是之前糜旸对他们说这番话,他们并不会有多少感触。 但现今糜旸先败孙桓,继而伏杀江东三将,糜旸带领他们打的仗无有不胜,而每一次都战果丰硕。 相比于如今城外躲在大帐中不敢应敌的敌军主将孙权,糜旸无疑是值得他们托付一切的主将! 在糜旸话语的感触下,校场中数千汉军的战意正在沸腾着。 而后糜旸又大声言道「吴狗数次犯吾等荆州地界,今岁击退,明年便来,此非长久保守疆界之法。」 「吾等家园之侧,便有吴寇,此非安居乐业之象。」 「今敌军龟缩营中,我军士气正盛,我欲出兵破之。」 「此战若胜,可保吾荆州数年之安。」 「诸君可愿随我并肩驱逐吴寇,复我荆州河山否!」 糜旸辞色壮烈,语气高昂,当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校场中的数千汉军尽皆举枪顿地,以他们的动作回应着糜旸的召唤。 数千声长枪顿地的声音由地面而起,快速得传到了高台之上。 听着耳边犹如响雷一般的长枪顿地声,糜旸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便是军心,凭这军心,他可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而这长枪顿地的响声传到糜旸身后的于禁耳中时,他脸上也再无忧虑。 建安五年,他亦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身后,听着他在军营中激励士气。 而那夜,那个男人取得了一场威震天下的大胜! 在充分调动起校场中汉军的军心士气之后,糜旸转身来到关平身前,他对着关平言道 … 「坦之今日战了一日,还能战否!」 关平刚才早已经被糜旸的话语调动起了心中的热血。 他想起了那日糜旸在城墙上,对其说的那句话愿与吾并传,一同名流青史乎? 一切就在今夜! 关平对着糜旸跪倒,向其请命道,「糜督令旗所指,便是平效死之处。」 糜旸见关平如此豪气,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他将关平扶起,而后对其将自己的谋划全部说了出来。 不久之后,身穿明光铠的「糜旸」就下了高台,跨上了他的高头大 马。 看到这一幕,校场中数千汉军,就将自己的目光齐齐注目到他的背后。 虽然因为夜晚视线不好,他们并没有看见糜旸的外貌。 但糜旸那一身明光铠,早已成为了他的专属标志。 在「糜旸」上了战马之后,他大手一挥,校场中经过于禁训练的,数千汉军中执掌鼓号的士卒就敲响了战鼓。 夜战与昼战的战争方式完全不一样,夜战中将领大多通过火光金鼓来指挥身后的士卒。 当浑厚的战鼓声一响起,「糜旸」当先驾马而出,朝着北门而去。 而随着「糜旸」一动,他身后的数千汉军随着鼓声也纷纷动了起来。 数千汉军踏地的声音响起。 因为有着火光,加上南方的士卒因为从小可捕食鱼虾,所以他们的夜盲症普遍没北方的士卒那么严重。 因此这时那数千汉军,用着不太清晰的眼神追随着那员明光战将的背影,义无反顾地朝着城外的敌军大营而去。 在数千士卒都离开了校场之后,真正的糜旸从高台上的阴影之中走出。 他看着身后的王洪言道「在吾与坦之离去之后,公安城就交给你了。」 王洪不通战阵,所以今夜夜袭,糜旸没有打算带上他,而是将守城的重任交给了他。 面对着糜旸的嘱托,王洪对着糜旸一拜,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主簿且去,无忧后路。」 听到王洪如此向他保证,糜旸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 其实公安城的城防他早已经安排完毕。 在他与关平出城之后,公安城中缺的只是一个在城中为他查缺补漏的人而已。 糜旸遥望那已经离得越来越远的数千汉军士卒,想到以关平的勇武,想到以于禁的经验,想来那处不会有多大疏漏。 刚才穿上明光铠上马的其实是关平。 糜旸之所以不亲自领兵夜袭,乃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糜旸让关平穿上他的明光铠,暂时充当一下他,一个是如今他已经是公安城中数千汉军的精神支柱,有他在,数千汉军士气会一直高涨。 另一个,便是要迷惑孙权了。 糜旸下了校场中的高台,而后跨上糜忠为其牵来的战马,他就带着糜忠,二人二骑快速朝着西门而去。 … 那里也有着许多人在等着他。 因为有着于禁数月的训练,加上身后的数千汉军本就是老兵,所以关平凭借着金鼓之令,很快便带领着数千汉军来到了公安城的北门。 在来到北门内城后,关平当即下令守城的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城外的吊桥。 当沉重的开门声缓缓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当看着眼前的巨大吊桥已经完全放下后。 列于众人之首的关平看着不远处的,偶有一些火光在闪耀的吴军北营。 他的头颅微微扬起,而后他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一马当先,朝着前方冲去。 在关平驾马冲出去后,在关平身后的于禁马上敲起了腰鼓。 随着他这一声的鼓声响起,身后数千汉军中的将校,也敲起手中的战鼓。 于禁知道糜旸今夜令其跟随关平,要的就是关平在勇勐杀敌的时候,他能为关平指挥好这数千士卒。 鼓声由小变大,最后响彻在这数千大军的军阵中。 这是进攻的口号! 在鼓声响起后,隐在城门中的数千汉军,瞬间如一条洪流般朝着前方冲去。 这时哪怕没有着鼓声的指引,这数千汉军也知道,跟随 着前方那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朝着前方的敌营杀去。 这数千汉军的士气早已经在校场中,就已经被糜旸激发到最大。 在这数千汉军随着关平越出城门,踏过吊桥朝着吴军大营杀去之时,他们的脑海中浮现起糜旸往日的所作所为。 糜旸大开八门,言明利害时他的真诚。 糜旸击败孙桓,令其下跪为百余同袍道歉时他的愤慨。 糜旸带领他们,伏杀天下闻名的三位敌将时他的英明。 这往日种种,这时都如幻灯片一般,不停放映在这数千士卒的脑海中。 凡事有因必有果。 今日便是糜旸之前所作所为,收获成果的时候。 他们愿意追随那个男人,一路前进,杀穿敌军! 数千汉军来势极快,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吴军北营的不远处。 在吴军北营之外,矗立着数座了望塔,这了望塔之上各自都有着吴军斥候。 但身为大营眼睛的他们,这时却在了望塔中呼呼大睡。 这段时日来,虽然公安城中的汉军数有出来破营之举,但他们攻打的都是东营,至于吴军的南北二营,那是看都没来看过。 东营距离北营足有数里,在这段时日以来糜旸的特意安排之下,吴军北营中的士卒及将校,都以为糜旸的目标是东营中的孙权。 他们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糜旸会对他们发动突袭。 更何况,还是夜间! 在这种大意,懈怠的氛围之下,吴军北营根本就没在大营之外设置太严密的防线。 虽然吴军北营的守将有在大营之外布置拒马,但没有人防御的拒马,那就是死物。 … 关平驾马当先跃过那重重拒马,而后他指挥身后数千汉军将那些拒马全部推倒。 在越过拒马防线之后,数千汉军已经杀到了吴军北营的迟尺之处。 也就在这时,在高大的了望台之上的吴军斥候,感觉地面在震动,他们才悠悠从美梦中醒来。 当一位吴军斥候起身来到了望台边,向下眺望时,眼前的一幕令他觉得还还在梦中。 只见在微弱火光的照映下,那黑夜之中,营寨之下,似有一股正在涌动的洪水在朝着他们袭来。 看到这一幕,吴军斥候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但当他揉眼之后才发现,那黑夜之中朝营寨袭来的不是洪水,而是身穿绛红色军服的汉军! 他差点吓死。 发现敌情的吴军斥候,刚要敲响铃铛提醒军营中的同袍汉军来袭。 但在他的手伸出的那一刹那,一支利箭就贯穿了他的喉咙。 而后这名吴军斥候的身体,就直直得从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