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祥从阳平关离开的数日之后,数万魏军浩浩荡荡朝着阳平关压境的消息,由斥候报给了吴懿。

既然是通过斥候的渠道得知,那么这个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当然吴懿也没想瞒。

很快这个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一般,在阳平关中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之前在数十万魏军南征的消息传开之时,糜旸也曾在南郑召开过一次议事。

在那场议事之中,不管是糜旸,还是手下的诸将,都认为魏军不会花大力气攻打阳平关。

这点判断不能说错,一开始曹真的确是如此打算的。

只不过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才导致了当下的局势。

可相比于糜旸、吴懿等人的心有谋算,阳平关内的大部分守将及士卒,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因为糜旸之前做出的判断,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惊愕的。

之前没有人会对糜旸亲自做出的判断,有所怀疑。

再强的精兵也是人,当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特别这种事还代表着极大的危险时,人之常情都会感到慌乱。

幸亏得益于严明的军纪,这种慌乱的情绪更多地只是在心中激荡,并未转化为危险的具体行动。

身为阳平关的主将,吴懿很快就察觉到了阳平关内军心不稳的情况。

在得知这个情况后,吴懿私下恳求糜旸出面安抚关内的军心。

毕竟虽然现在阳平关守军尚无有任何异动,但吴懿知道军心不稳向来是兵家大忌。

而吴懿也知道,以糜旸的威望,只要他能在诸军士面前露面,那么眼下的军心不稳一事,很快就会被平定。

这一点母庸置疑。

吴懿的担忧糜旸自然清楚,但糜旸却没答应吴懿的请求。

他以「时机未到」四个字拒绝了吴懿。

糜旸的拒绝自有他的考虑,见糜旸不愿解释,吴懿也不敢再行劝谏,只是问询糜旸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听到吴懿的询问,糜旸自然地说道:「今曹洪虽已被你诱来,可他还带来了数万精锐的魏军。」

「眼下我军关内总兵力只有八千,又要除去一部分不可调离的守备兵力,我军能动用的野战军只有长带来的那五千大军。

五千对数万,若是堂堂正正会战,我军定然不是曹洪的敌手。

要想击败曹洪这数万魏军,唯有借助阳平关的险要地势伏击,方有可能取得奇效。

而这险要的地势,阳平关向来不缺。

你可派出一位信使出城与曹洪联络,与他约定一个共同起事的日期。

到了那一日,你先率两千精兵出城假意接应于他,我会让长伏兵三千于周围山势之中。

等到曹洪放低戒心跟你进入伏击圈后,你可突然举兵偷袭他的中军,长也会适时率伏兵凭高冲下与你会合。

有心算无心,魏军阵势定然会慌乱,加之地势又对我军有利,大胜曹洪一场并不难。」

说到此,糜旸在说出心中具体战术的同时,也说出他这一战的打算。

正如刘晔所预料的那般,糜旸的目标并非是全歼曹洪全军,在没有足够兵力的情况下,全歼曹洪大军的想法并不现实。

糜旸之所以想引诱曹洪率大军前来,本质上是想大胜曹洪一场,来提振一下梁州境内的军心。

哪怕身处阳平关内,有着司闻曹的存在,糜旸的情报通道并不闭塞。

这段时间以来,糜旸经常收到关于城池失守的战报。

尽管那些城池都不算重要,可糜旸却看得出这是魏军的反客为主之计。

不得不说

,魏军的反客为主之计,是有效果的。

就算当下汉中的要塞,尚未有一座失去,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城池失去,魏军对汉中的合围之势也在慢慢形成。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消息渐渐流传开之后,梁州的人心也在悄然的变化着。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当知道这一切对己方不利的情报之后,糜旸又岂会私下不感到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