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感慨,让糜旸起身将石苞扶起。 随后糜旸抚着石苞的背言道:“能让孤的信义在天下间彰显的,正是仲容你呀!” 糜旸将石苞扶回石座上,接着对他说道: “孤之所以要让你去永安,除去要稳定人心外,还因为你的才干远在韩综之上。 有你在,可以防止韩综犯下错误,而被陆逊有机可乘。 孤的用心,已全部明白的告诉你。 孤在此也向你承诺,你只需协助韩综守住永安半年的时间。 即日起,以半年为期。 若半年的期限哪怕超过一日,你没能守住永安城,孤都会给你记首功。 要是你被俘,孤会不惜一切让你平安归来。 要是你不幸为国捐躯,你的妻子,孤自养之。” 听完糜旸的话后,石苞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神色。 与后世人的误解不同,当世男儿之间,最浪漫的誓言就是“汝妻子,孤自养之”了。 糜旸这是在向他许下,生死不弃的诺言呀! 平生能得一位糜旸这样的主君,石苞真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 石苞最后只能以莫大的决心,来回应糜旸对他的恩德: “臣虽无能,却定会做到城在人在!” ... 如糜旸所料的那般,韩综的使者在第二日就回到了永安城内。 在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使者回来后,韩综第一时间接见了他。 而使者刚刚站在韩综的身前,他就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如何?” 面对韩综的急切,使者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将糜旸愿意接纳他的态度,表达给了韩综。 当然在说这一点时,使者并未忘记着重说明:“唯天策上将,愿意相信将军。” 而在知晓了糜旸的态度后,韩综不由得大喜。 激动的韩综连忙起身,对着西方遥遥一拜,口中充满感谢地说道: “大司马英明!” 遥拜完糜旸后,韩综就要准备着安排出逃的一切事宜。 可还未第他的第一个命令下达,使者就支吾着说出了,糜旸要韩综做的事。 “杀胡综,夺永安?” 韩综一脸诧异的听完了使者的话。 在最后,感到不可置信的他,还是不自觉的询问了一句。 迎着韩综充满犹疑的目光,使者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自己并未听错,韩综心中的惊疑情绪不仅未消失,反而增大了数倍。 “大司马可知道永安是什么地方? 大司马又可知道,就在江夏郡内,忠于孙权的大军有多少?” “要是拿下永安,孙权会疯的!” 下一刻韩综就激动地连续对使者斥道。 斥问完使者后,韩综整个人就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座位上。 韩综不傻,他自然知道,要是他出其不意,凭他对解烦军的掌控,拿下永安城不难。 但永安城不是边境小城,永安城乃是位于江夏腹心的国之重镇。 夺下永安城不是问题,可在夺下永安城后呢? 一想到他将面对吴国全国之兵的围攻,韩综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诚然使者在话语中,有说明糜旸表示一定会支援韩综。 韩综也并不怀疑,糜旸会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可支援定然要调集大军,而调集大军则需要时间——韩综并无十足的把握,能在这段时间内守住永安城。 或者说以目前的局势来说,韩综觉得自己尚未到达需要冒如此大风险的境地中。 也许之前是自己太敏感? 也许孙权会放自己一马? 在巨大的风险面前,韩综如常人一般,开始不断犹疑起来。 但一想到孙权的狠辣,一想到自己以往做得事,韩综就又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太过可笑。 他到底该怎么选择! 一时间,韩综只觉得头疼欲裂。 良久之后,经历了头痛的韩综抬起了通红的眼眸。 “来人!” 既然短时间内没办法做决定,不如暂时选择一个较稳妥的办法。 当亲卫被韩综唤进来后,韩综立刻吩咐道: “派出精锐把守永安城的内外通道。 不论是谁,特别是东边来的可疑人等,一定要严加盘查,有什么消息都要及时截获报给吾!” 在永安打劫多年的韩综,要想短期封闭住永安城的消息渠道并不难。 听到韩综的吩咐后,亲卫连忙转身离去。 ... 在使者回到永安城的数日间,韩综一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这是人之常情。 毕竟糜旸要韩综做的事风险太大,而韩综的处境,又并未到最危急的时刻。 可很快韩综就会做出选择的。 汉章武六年七月二十,今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而陆逊派往永安的使者,也在今日到达了永安城外。 这名使者是陆逊的族子,陆承。 陆承不知道的是,在他乘船进入永安的地界后,他的踪迹就被韩综的人给发现了。 由于韩综之前的吩咐,在陆承刚刚下船之际,他的周围就出现了几位持刀士卒。 陆承一开始见到是己方的士卒出现,他心中并未太过惊慌。 身为大将军陆逊的族子,他还能担心吴军会在光天化日下,对他不利吗? 可陆承心中的这份笃定,很快就被那几名吴军的厉喝所打破。 “你是何人? 敢擅闯军事重地!” 军事重地? 陆承环顾了一圈周围,这不是日常供人来往的港口吗,怎可能会是军事重地! 而面对吴军的斥问,陆承因记着陆逊交代的任务,他并未表明真实的身份。 陆承选择捏造了假的身份,及假的目的来意图蒙混过去。 可让陆承没想到的是,那几位吴军并不在意他的身份,他们在意的是陆承穿在身上的锦衣华服。 凭借着这身锦衣华服,那几位吴军就断定出,陆承肯定家资不菲。 对于强盗来说,判断出这一点就够了。 “良家百姓,来永安踏青? 我看你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给陆承盖上这个大帽子后,有一位吴军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直接将陆承按压在地。 突然被吴军按压在地上,陆承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而接下来陆承感觉到,他身上有双大手不断在游走着,似乎在搜刮着什么。 这种情况,让陆承感觉到极为屈辱。 他出身名门呀! 屈辱的感觉一出现,陆承的情绪就变得悲愤起来。 永安的吴军,行事作风都这么狂野的吗? 如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陆承不知道的是,在韩综的调教下,许多解烦兵本就是专业的强盗呀。 而随着那位吴军大手的不断深入触及到一物后,陆承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 他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开吴军的束缚,可他反抗的越激烈,越会让那位吴军觉得,他手中刚摸到的物件定然是好东西。 不久之后,陆承怀中的物件,就被那位吴军取出。 而在那位吴军看到手中是封信后,他的脸色瞬间由喜悦变为凝重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 问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数位吴军,都齐齐抽出腰间长刀对准了地上的陆承。 在当世,若不是信使,何人会在身上带着信件? 面对数位吴军的持刀逼问,陆承谨记陆逊的嘱咐,并不肯松口吐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陆承直到现在还觉得,就算这几位吴军是强盗,那也总不能会盗信件吧。 可惜陆承想错了。 见陆承死鸭子嘴硬,那几位吴军也不迟疑,直接将陆承从地上提起,连着手中的那封信件,一同朝着永安城外的大营带去。 ... 不久后正在午睡的韩综,便被一位族人急切的唤醒。 看着站在身前的族人,韩综揉了揉眼睛问道: “发生何事了?” 在韩综的询问下,那位族人快速答道: “今日儿郎盘查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陆逊写的。” 一听到信是陆逊写的,韩综一下子从床上起身,焦急地问道: “信呢?” 随后韩综便从族人的手中,取过了陆逊亲笔写的信。 在韩综查阅信中内容的时候,族人继续对着韩综禀报道: “送信的人在拷问下得知,乃是陆逊的族子。 一开始,他还死咬着不愿暴露身份,好像就怕被旁人知道陆逊给胡综送信一事。” 族人的禀报,让韩综的脸色黑了下来。 若陆逊不是在筹谋大事,何必要如此小心? 他可是东吴的大将军,那么多臣子可以当使者送信,又为何要派不起眼的陆承前来? 而在看完信中的内容后,韩综黝黑的脸色,却变为煞白。 “韩综狡诈,恐与糜旸勾连,卿务必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