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逍遥立马摇了摇头。

璇匿府中的那些公子,虽然承着面首之名,但好歹都是高门显贵家的公子,更有不少嫡出的大公子,从小权谋机变、史通论,无一不精。按理来说,这些嫡长子足可以在朝中出仕,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但是为了拢住未来女王,家中还是将他们送进了府中。如今只在这府中四角一天,若换了是他,想必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既然是公主请客,那我就客随主便,一切尽听公主安排。”

璇匿似乎看出了陈逍遥的想法。

“你也不必为他们难过,入公主府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若是他们不愿,我必不强求,或是之后有心要出去,我也都会替他们安排。”

“这话我与每一个人都说过,但是每一个人都不愿出去。”

璇匿说这话,语气中似有不悦,又似无奈。留在府中可给他们的东西太多了,宁可赔上自己一生的时间,也要为家族搏一个希望。

“从某些程度上来讲,这女王我还真的不是很想做,只不过没有选择罢了。”

陈逍遥没有再回应璇匿的话。

一人登顶,脚下踏着的必是无数人的尸骨。向来至尊之位都不好做,又更何况以女人之身登顶九五至尊,更是无奈。

月上中天,璇匿选择将一桌美食置于院落当中,二人对酒言欢,说了许多前尘往事。有北疆,有大武,及至餐宴后半,璇匿渐渐敞开心扉,几杯酒下肚,眼神微醺,脸颊泛红,开始有了醉意。

“国师见笑,本宫今天确实有些高兴。被雪玲珑打压了这么多年,无数人给我出谋划策,却都不及国师这八十四个人头斩下去,更有威慑。”

璇匿曾经以为雪玲珑与自己分庭抗礼,一是靠着雪家数年来积攒的权势,另一则雪玲珑也算是与自己同路的阴狠女人,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人都舍得利用,也什么人都敢杀。

她们身常年身居高位者,似乎早就没有了心,更没有了感情。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杀人机般,身上的血腥味终年都在。所以,她不愿意靠近任何人,更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就一个人那样孤零零的,要么在宫中,要么在府中,一边侍奉着长年卧病在床的母后,另一方面还要应对着满朝心思各异的武大臣。

累是累的,却还要坚持下去。

但眼前这个男人,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放下心房之人。

璇匿不知不觉就醉了。陈逍遥再次为璇匿倒了一杯酒,接着从袖口翻出一粒药丸,融入酒中,刚要喂下去,柳无尘不知在何处突然冒出——

“你想干什么?”

陈逍遥望着突然出现的柳无尘,倒也不惊讶。

“她喝多了,需要吃些解酒药,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定会头疼。”

柳无尘有些疑惑地望向那酒杯:“你说这是解酒药?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陈逍遥却将酒杯一放。

“随便你,若你不信,自己去开些解酒药来。总之,人就交给你,我就先走了。”

柳无尘扶着醉酒的璇匿,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你就这么走了?”

望着陈逍遥,没有犹豫的离开的脚步,他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公主今日赐宴的目的,你应该知晓吧?”

“知晓什么?”陈逍遥目光坦然,在月光之下更显得整个人如出尘一般。“我只知,今日公主请我吃饭,说的尽是些前尘往事。她心中有仇怨,有压力。要找个人倾诉,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