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泾的求饶,圣上许久未曾说话。

而这份沉默,也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阵难熬的沉默之中。

众人都知道,圣上动怒了。

没人敢出来给徐泾求情。

尽管,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是和徐泾一般的想法。

终于,在徐泾头上的冷汗已经一滴滴滴落在官袍上时,圣上终于开口了。

“朕有时真的疑惑,朕真心重用加以提拔的,朝廷俸禄百姓重金养出来的,究竟是怎样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在大雍的朝堂之上,竟是替漠北人说起话来了。漠北使团在宫宴上加害皇子,致使三皇子如今昏迷不醒,更派出贼人潜入兵部偷盗布防图纸,妄图窃取我大雍机密,证据确凿,被太平司人赃并获。如今,你倒是觉得漠北冤屈?觉得朕不给他们漠北使团脸面?徐泾,朕瞧你食大雍之禄,做的却是忠漠北之事啊!”

“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啊!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更是对大雍忠心耿耿啊!”

徐泾这下是真的害怕了。

这话太重了。

一旦背上这等罪名,别说仕途了,他的小命乃至整个家族的小命怕都是不保。

他也没想到,漠北居然是涉及到了这么大的罪名中。

那人当真是害惨他了!

不是说只是因为通商和谈一事上有所争议,圣上想要给漠北使团施压吗?

而且,据说这主意还是景王提的,所以他今日才敢壮着胆子给漠北求情。

毕竟,景王如今手未免已经伸得太长了一些,户部交由她统辖已经是陛下格外恩宠,如今她又想要插手鸿胪寺的事,徐泾觉得,自己明日提及此事,想来朝堂之上响应之人应当也不算少,而且也能给漠北一个隐形的人情。

这些年来,他可没少从那人手中拿漠北给的好处。

如今自然也该回报一二。

且听那人透露,如今的漠北汗王身子已然垂垂老矣,虽然拓跋侑面上看着在漠北诸多王子中并不十分出众,但老汗王私下对其十分满意,让其出使大雍,也是为了给他积攒一份足够拿得出手的功绩。

待其返回漠北之后,便会正式册立其为储君。

“徐大人,到时候,您可就是救了漠北未来的汗王。您想,他也好,漠北也好,能不承您这份恩情吗?日后徐大人的仕途通达,我们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力的。”

那话语,如今还在他耳边飘荡着。

徐泾很清楚,他家世和能力都是平平,靠着运气坐到了如今的官位上,几乎已经是自己靠着本身能力能够走到的极点了。

若再向上,几乎不可能了。

可若是漠北能够给他这份支持,或许,他真能再往上走一走。

至于这是不是通敌叛国……

徐泾并不在乎。

漠北在军力之上一直是隐隐压过大雍一头的,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打持久战的能力,他日若真能够攻破大雍的城门,大军直抵皇都,自己有着当日这份救命之恩,也能得一个好着落。

在哪里做官不是做?

可他没想到,拓跋侑居然是牵扯到这么大的事中。

毒害皇子,偷盗布防图纸。

这两样哪一样拿出来都是罪无可赦的重罪,更何况两样还叠加在了一起。

这就更显得他刚刚的求情是多么可笑。

徐泾连连磕头,力度之大,整个大殿内只回响着他的哀泣求饶和咚咚作响的磕头声。

地上很快出现了斑驳的血迹,徐泾已经将自己的头磕出血来了。

可圣上还是未曾叫停。

终于,徐泾将自己磕晕了过去,身子歪倒在了地上。

圣上冷冷看着他那血迹斑斑的脸,冷声道。

“既然有些人不愿做大雍的忠臣,朕成全他。来人,剥去徐泾的官服,将其拖出去重打六十棍,若是没死,便直接流放岭南,终生不得赦。”

刚刚还是风光的谏议大夫,如今却是这般一个结局。

殿中寂静得仿若能够听到每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刚刚圣上那段话中,信息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