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此刻你不是该在府中侍奉你母亲汤药吗?怎么来了这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聘没有提张玘被禁足一事,反而为他这些时日的“消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不过此刻的张玘,可完全没空和他虚与委蛇上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了。

”父亲,母亲病重,性命垂危。儿子无法,只能同您求这最关键的一位药引了。请您看在她嫁入张家二十余载,为您生儿育女,孝顺公婆,打理后宅从无错漏的份儿上,赐下这一味药引。”

说完,张玘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纪晟放下手中的茶盏,随手从桌子上自己带的侍从所准备的果盘中抓了一把蔓胡桃,饶有兴趣地“欣赏”起了这出好戏。

这是故意做给他们这些外人看的?

还是张聘真的家宅起火了?

谢望之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如今可是和张家结了亲,若张家内部真的出了什么纰漏,他或许可以从中寻到时机,更简单地解除了这门婚事。

张聘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意外和无措。

“琼,你说什么呢?为父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了?是你母亲的病不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报给我?医师去看过了吗?”

他伸出手想要将张玘拉起来。

这番看似担忧的话,其实也是他给张玘的最后机会。

只要起来将这一切圆过去,他们依旧是父慈子孝的一家人。

况且,张聘心中也确实疑惑。

难道是张玘发现了他母亲病重的真相?

不可能啊,每个进府的医师他都让人封了口,况且那脉象一般医师也诊不出个所以然,两江如今数得着的名医都长着同一条舌头,更不会有任何意外。

甚至连夫人身边的那些陪嫁他也都一一打点过了。

他是如何发现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子母蛊还远远不到最后发作的时候啊。

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

可张玘却没有给出张聘所期待的反应。

他没有借着张聘给出的那股力气站起来,而是使了使力气,从张聘的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而后,再度重重叩下头。

“请父亲赐药,予母亲一份仁心。”

这不光是不接张聘给出的台阶,更是将其一脚踩了个稀巴烂了。

即便张聘惯会伪装,此刻脸上的神色也是撑不住冷了下来。

张玘到底想做什么?!

他知不知道,毁了自己,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而且,是谁告诉的他子母蛊这件事?!

是的,此刻张聘已经能够确认,张玘知道了他母亲病重的真相了。

可会是谁呢?

突然,张聘神情一凛。

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

褚明月!

她手下那位女医的医术可是丝毫不逊于丁秦升的。

若说两江如今谁有能力诊断出子母蛊,无疑她手下的那位最有可能!

“琼,我与你母亲成婚二十三载,不曾有过任何龃龉之处。我不知是否有旁人故意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但我待你母亲之心一如当初。她病重这些时日,两江名医几乎请了个遍,甚至府上也来了不少你从各地请来的名医。脉象如何,你也是清楚的。为何从未有人说过什么药引?你先起来,我陪你回府去瞧瞧你母亲。有话我们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