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必须承担招惹我的后果

慕乘渊冷声问慕星奕：“这些话，是何人教你说的？”

他太了解慕星奕了，慕星奕七岁跟着神医州鸿离游览诸国四处行医，他除了对医术多些热爱外，根本就不会关注朝堂上的形势。

他十三岁回宫，回宫两年都还没认全自己的兄弟姐妹，又怎么会知道丞相有个嫡女，并且还要嫁给二皇子慕沉旸。

所以慕乘渊断定有人在教他说这些。

慕星奕见皇兄拆穿他，他畏畏缩缩地蜷在一旁，垂着眸子盯着手指看，有些委屈地说道：“昨日那些人没能把你带回东宫，父皇很生气，于是今日便派我带着些大臣来劝你回去，临行前母妃教我这样说的。”

慕乘渊听言眼神幽远地看向窗外。

果然如此，平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臣子和侍卫来请他回宫，今日让慕星奕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他的那位父皇知道几个皇子中就属慕星奕与他关系最好，而慕星奕的母妃虽是个不争不抢、持身中正的性子，却极为信奉皇后，对他也是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亲切，自然也是不愿看到他剃发出家的。

“你回去吧，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慕乘渊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声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啊？皇兄，到底是为什么？自你八岁时皇后娘娘死后，你刚开始一心投入战场厮杀，直到敌人听到你的名字便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进犯云都国，你十五岁时突然看破红尘开始修行佛法，五年了，这五年里任何人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法动摇你那颗坚如磐石的佛心。”慕星奕眼眶微红，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慕乘渊仿若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念起佛经，手指不停地捻动佛珠。

慕星奕见他不为所动，声音几近哭腔地喊道：“皇兄，你执意出家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可是东宫太子，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父皇对你寄予厚望，黎民百姓视你为神明，你为何就偏要出家做一个和尚？！父皇因为你，都已经忧思成疾了，就连宋太傅也因你前不久搬来灵化寺而气吐血！”

慕乘渊缓缓闭上双眼，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尊静坐的大佛。

“你难道非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人一个个的死去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你的救赎吗？”慕星奕伸手抓住慕乘渊的手臂，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慕乘渊的手臂上。

慕乘渊终是睁开了眼睛，目空一世地看着哭了的慕星奕，缓缓开口：“五年前，我带领两千精兵收复城池，在凤翎山却突遭敌军埋伏，那时候正值夏日，烈日炎炎，我们与敌国两万士兵长久作战，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瞬间满山尸横遍野。

到最后，两军都没了水源，也没了力气下山，索性都丢盔卸甲在山顶等死，就在所有人都快被烈焰灼烧干涸而死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所有人都活了过来，其中还有人看到有飞龙在空中盘旋。

于是他们视我为天神，就连敌军都在膜拜我，雨停后，天空划过一道彩虹，山顶百花齐放，景色宜人，站在悬崖边望去，整座山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微风拂过，山谷飘出阵阵梵音，那一刻，我从未感觉过自己如此轻松，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可当我回过头，整座山血流成河，全是尸体，那两千精兵和两万敌军加起来死得只剩一百个人。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是儿子，也是父亲，何其无辜，大雨能冲刷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却冲刷不了我内心的罪孽。”

慕星奕满眼震惊，他作为医者，又怎么不知慕乘渊所表达的那种无力感呢，可那是在战场上，胜败生死都是兵家常事。

“皇兄，那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罪孽，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使命……”

“好了，”慕乘渊打断他，然后闭上双眼，“你回宫吧，以后别再来了。”

他说完就敲起木鱼，不管慕星奕再说些什么，他都没再睁眼了。

慕星奕不好在这里长时间逗留，只好缓缓起身，他好奇地望了禅房一眼，“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要如实禀给父皇吗？”

“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如实禀给他便好。”慕乘渊面色依旧漠然，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这样仙女姐姐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二皇兄并不希望你破戒，如果他知道你身边有如此一个天仙，他会觉得这些威胁，肯定会派人杀了她的。”慕星奕一方面提醒慕乘渊，另一方面则是想知道慕乘渊对那个女人是何态度。

“呵……”慕乘渊淡淡嗤笑了一声，“仙女姐姐？在我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寻常小寡妇罢了，是她自己主动招惹我的，既然如此她就必须要承受招惹我的后果。”

他的表情里透出一丝冷冽。

“小寡妇？”慕星奕更加好奇了，满眼惊奇地望着慕乘渊。

自家兄长对世家嫡女不感兴趣，反而对一个小寡妇另眼相待？

慕乘渊点了点头，满足慕星奕的好奇心，“嗯，刚成婚就死了丈夫，被夫家丢到对面尼姑庵修行祈福的小寡妇。”

慕星奕“啧”了一声，那么漂亮的仙女姐姐竟然是个寡妇，他突然有些心疼她了。

就凭她那娇滴滴的美貌，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他那个一心向佛的三皇兄，他这个皇兄向来是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啊！

不过他却觉得事情更加有趣了，直觉告诉他那女人会和皇兄纠缠不清。

他笑了笑，朝慕乘渊招了招手，“皇兄，我走了，我在宫里等你回来哦。”

慕乘渊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再睁眼去看。

慕星奕离开后，慕乘渊开始烦闷起来，他开始思考慕星奕说过的话。

慕星奕向来头脑聪明，但志不在朝堂之上，加上她母妃是江湖儿女出身，现在虽然已经升为良妃，慕星奕依旧没有争那东宫之位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