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一张脸阴沉得如同锅底一般,她没想到秦月夕就盯死了她,就连她的儿子代为道歉都不行,必须看到她低头认错才行。

原本她还指望儿子能派上些用场,在关键时刻能维护住她的面子,结果现在他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她,希望能通过她道歉的方式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没用的东西。”

周老太狠狠地瞪了周昌平一眼,事已至此,如果不想去见官的话也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待日后有机会再慢慢找回场子。

她想到这儿就深深吸了口气,将双手在右腰侧一搭,草草道了个福身。

“顾家媳妇,今儿是婶子不对了,言语上冒犯了你,还望别跟我见怪才是,这事儿就过了吧,都是一个村的乡亲,牙齿和嘴唇哪有个不磕碰的时候呢。”

“这事儿过了也不是不行,但是今天这话得说清楚了,我顾家跟周家签的协议清楚明白,没有任何欺骗作伪之处,以后老太太你可不要听风就是雨,换了别人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

秦月夕一句话险些没气歪了周老太的鼻子,可她也只能使劲儿咬住牙根,不敢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生怕再给秦月夕借机生事的机会。

“好了好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咱们母子俩也就不叨扰了,我看你们也都是各有各事的,为了咱们也耽搁半天了。”

周昌平脸上又堆起笑容来,看着顾青青故作热络地说:“青青丫头,这回这鸡鸭能收下了吧?这可是咱们的一番诚意啊!”

顾青青刚要拒绝,秦月夕又说话了:“收下,自然是要收的,这可是周家的诚意,拒绝了倒显得咱们不大度了。”

顾梓晨沉默了许久,这时也跟着点头表示:“是该收下,青青,把鸡鸭收了,也好送客。”

两人一唱一和地配合着,把周家母子剩下能说的话都给堵死了,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顾青青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拎着一对鸡鸭往厨房去了。

随即那“夫妇”二人又一同盯着他们母子,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是要告辞吗,快走人啊!”。

“那,那咱们这就回去了,顾兄弟不必送了。”周家母子再也忍不下胸口的那股闷气,由周昌平匆匆跟顾氏夫妇告辞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噗嗤,哈哈哈哈。”

顾青青从厨房里出来,恰好看到这

一幕,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脸丢了不说,还赔了一对鸡鸭,虽然对他们是不痛不痒,可是心里一定难受得紧呢。”

她说得直白畅快,白天的时候实在是被周老太的蛮横气得狠了,如今能看到她吃瘪离去,心里自然是痛快得很。

“青青,背后不要议论他人,不管周家如何做错,终归是认错了,再让人听到你这么说,咱们可就不占理了。”

顾父面色一沉,又开始教起顾青青规矩来。

不管顾家没落与否,有些规矩该守还是要守的,否则将来总有顾青青吃亏的时候。

“我知道了,爹。”

顾青青没想到自己乐极生悲,忘形之下说了错话,结果还引来爹爹一番呵斥,顿时就低下头去,神情有些蔫了。

顾母摇摇头,对秦月夕说:“月夕,你快去沐浴吧,那一身脏衣黏在身上得多难受,厨房有青青帮我,你安心就是。”

她带着顾青青回厨房去了,秦月夕也准备进浴房赶快冲个澡。

身上的泥巴原本已经干掉了,板结在身上就十分难受,被周家母子耽搁这半天又出了一身汗,黏腻得

让人心生躁意。

她忽然发现顾梓晨还在原地不动,似乎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

“你不回去吗?”

秦月夕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话搭得有些莫名其妙,人家就是在院子里乘凉还不可以吗,多此一问。

“你……”

他犹豫了一下,又摇头道:“没事,你去吧。”

说完便推着轮椅回房去了。

秦月夕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时她是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是欲言又止的,让人猜不到心里又痒痒的。

“到底想说什么啊,怪怪的。”她嘟囔了一句,也进浴房洗漱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静了许多,秦月夕只是每日里下地去侍弄那几亩地的菜,有时顾母的绣活实在忙不过来,就把她抓去描绣样打下手。

顾梓晨的治疗依旧有序有效地进行着,他现在能独自站立的时间越来越长,依靠着拐杖也能走上几步了,一家人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恨不得把秦月夕捧在手心里供起来才好。

里正依照之前的约定,将附近十里八村失学在家的孩子名单整理出来,顾父根据这份名单将整理好的籍名录又做

了些删减,也做好了成为一名私塾先生的准备。

在寻找适合做私塾场所时,稍稍出现了些问题,有些邻村的孩子要走太远的山路并不安全,所以场所一天定不下来,私塾就一天开不起来。

“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场所的,顾先生耐心再等等,其实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们也都迫不及待了,谁不想自家的孩子能有些出息,或许将来能走出大山去呢。”

里正留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而顾父就留在家里,为将来私塾开张之后的一应事宜做准备。

蔬菜的生长期比起粮食来要短许多,尤其是绿叶菜类更是十几二十天就会成熟一次,然而奇怪的是秦月夕买下的那块石头地里生长的蔬菜成熟期更短,长势也更加喜人。

一块曾经几乎寸草不生的石头地忽然大变样,这让村里人都啧啧称奇,几乎每天都有人跑到村口去看热闹,有胆大的还会凑近秦月夕问东问西,想从她嘴里得知到底她是用什么法子才将那块不毛之地变废为宝。

秦月夕实在有些不堪其扰,她只能把深翻多翻地,用粪肥沤这些人尽皆知的理由来搪塞,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不关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