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麻利地往灶屋跑,天冷了,灶膛里的火就没灭过,热水随时都有,只要切点姜丝下去煮汤就成,很快红纱提着热腾腾的一壶姜茶过来,屋子里的人全都分了一碗。

长年喝了女儿倒的茶水,见女儿在老宅这边过得不错,心下对主家越发感激,等身子缓和了一些,赶忙同陈宁雅禀报道:“夫人,入了腊月冯家王家何家刘家还有何氏布庄徐掌柜那边全都派人过来送了年礼,点心那些的不禁放,少爷们平日里吃了,留了一些耐放的带回来,礼单小的也都带回来了。还有长信想问铺子可是要一直开下去,还是什么时候开始关门?”

陈宁雅收了礼单,疑惑地看向长年,“怎么?难道你们都不准备过年了?”

长年支支吾吾了半天,不好意思地问道:“就是小的们想问问到时候我们是过来老宅伺候还是如何安排。”

如今宅子那边并没有管事什么的,出了事情都是直接禀报主子,可现在所有主子都回了老宅,他婆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推他冒这个头了。

陈宁雅倒是忽略了此事,琢磨着家中的情况,半晌才摇头道:“不了,你们在县城那边过年吧,村子里人来人往的,若是见着你们少不得还得圆过去,麻烦。

你让长信除夕那天晌午关铺子,初五开张,正好让他好好歇上两天,不过你还要在老宅这边住上几日,帮着把家里的活做了,走的时候再带些东西回去,红纱也一起带过去,你们一家好好吃个团圆饭。”

长年大喜,赶忙拉着红纱跪下来给陈宁雅磕头,“多谢夫人恩典。”

陈宁雅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翻了两下册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长信有没有说今年铺子经营有什么问题?”

其实她也是问问而已,铺子那边温有山和温元良几个时常过去,不说温有山怎么上心,就是温元良几个也是从不马虎的性子,他们都没吭声,说明铺子的经营没啥大问题。

果然,长年神色不变,含笑回道:“回夫人,铺子那边有老爷和少爷们看顾着,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长信想让小的跑万丽县那边进一些燕窝和枸杞回来卖。”

“万丽县?”陈宁雅饶有兴趣地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嚼一遍。

长信微微颔首,认真地说道:“就是万丽县,那里有个悬崖村,村里没有多少可耕种的田地,村民主要以采摘燕窝为生,采摘燕窝风险极大,每年都有人送命,因此燕窝价格极高,小的从万丽县那边过来,以前葛家也是当地的大户,葛家家主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挣钱的生意。他自己跟悬崖村那边的村民合作,请人采摘燕窝,采多少收多少,就是价格压低了一些,若是出了事也会给一定的赔偿,燕农觉得有保障,倒是挺乐意的。咱们没办法像葛家那样把摊子铺得那么大,倒是可以跟一两户燕农商量,若是他们有多余的燕窝就卖给我们,价格可以给高一些,想来那些燕农也不会拒绝。”

陈宁雅陷入沉思,万丽县虽然也在棣州,不过和庆安县这边相距甚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还得穿过棣州府城,来回一趟只怕要十多天,路上风险大不说,变故也多,若是只有长年一个人过去显然不现实,长信又要管着铺子,走不开。

长年似乎看出了陈宁雅的纠结,建议道:“夫人,小的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若是夫人担心路上不安全,小的也能顾两个镖师护送,不过去一趟不容易,就小的一个人也拉不了太多货回来,最好的法子还是多带上两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要买人,陈宁雅长吁了一声,头疼地揉了揉脑袋,纠结了半天才出声,“这事我再琢磨琢磨。”

等长年退下后,温元良收起稳重的样儿,兴致勃勃地凑到陈宁雅面前嘀咕道:“娘,我觉得燕窝这个生意可以做,以前我不懂,在学堂接触了不少富家子弟才知道燕窝竟然那般贵,普通的那种一两燕盏就要好几两银子,若是好一些的都要十两了,再好的也有几十两的,就是燕碎也没便宜到哪里去,滋补行那边还经常供不应求。

长年说葛家收燕窝普通成色的一两才给二两银子,若是咱们收过来买,怎么着也能卖个五六两,利润极高,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而且长年去过那个悬崖村,估计也认识里面的村民,有他出面,咱们还能省下不少事情。”

陈宁雅睨了温元良一眼,嗤笑道:“真正的极品燕窝一两就要上千两银子了,区区几十两算什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要做这个生意就得买人,你爹那边.”

说来说去,陈宁雅还是担心温有山压力大,若是温有山那边没问题,这个生意倒是可以做,尤其是县城那边就一家比较大的滋补行,其他的都比较小,东西也没便宜到哪里去,他们那干货铺子在新街,附近没有竞争对手,就是卖燕窝也不担心人家眼红嫉恨,再加上冯捕头这层关系在,没什么好顾虑的。

温元良还以为陈宁雅顾虑什么,知道是他爹后,当即拍板说道:“这事儿子去办,保证我爹没有任何意见,说不准他还会比您还积极呢。”

陈宁雅嗔怪地笑了一声,倒是没怎么上心,将账本拿回房间后,开始指挥其他人做吃的,按照去年那标准,今年又多了好些新的花样,尤其是点心方面,糕点的品种多了,陈宁雅还做了酥酪。

《燕都小仪器杂咏.牛奶酪》云:“鲜新美味属燕都,敢与佳人赛雪肤。饮罢相如烦渴解,芒生齿颊润于酥。”说的就是酥酪,这等吃食主要流传于京城,棣州这边几乎是见不着的,正好家中羊奶不断,几个小子不在,喝不完,陈宁雅不想浪费了,便做了这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