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骑虎难下之际,身边之人突然端起酒杯,道:“状元公不胜酒力,我替他喝。”

温元良诧异地回头,正好对上榜眼清澈的眸子,“你”

杜同朗笑笑,道:“今后就是同僚了,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敬酒之人不满杜同朗的出头,可对方毕竟是状元之下的榜眼,再加上杜这个姓比较特殊,在没弄清楚对方身份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拒绝,只能尴尬地退了回去。

一人碰壁,后面的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然后,酒这一关过了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别的幺蛾子了。

姜成轩走到温元良面前,同他作揖道:“温状元,在下滁州姜成轩,之前在潍州就听过山院四俊杰,今日四位都在,能否让我等再次见识一下诸位的风采?”

温元良一阵恍惚,和离得最近的祁子兮对视一眼,突然笑了,“原来是姜公子啊!幸会幸会,只是在您这大诗人的面前,我可不敢献丑,更做不出那等缠绵悱恻的诗来。”

这般不屑的口气分明就是看不起姜成轩写的那些情诗。

姜成轩被当众打脸,面色也冷了几分,沉着一口气,道:“温状元心怀天下,自然看不上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戏作,还请赐教。”

这是不打算继续寒暄,直接开战了。

一旁的姜成屹眉头紧皱,实在不懂姜成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一个二甲吊车尾的,公然跟状元叫板,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别说姜成屹看不懂,就连不太会做人的秋兆岩都微微蹙眉。

祁子兮见温元良被逼,气得拍桌而起,“既然要看我们山院四俊杰的风采那就我来!在下祁子兮,也让我领教一下滁州才子的本事,不过那等难登大雅之堂的情诗还是别在这种地方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冯鸿羽跟着起身,优雅地说道:“在下冯鸿羽,我擅长做赋,姜进士擅长作诗,不若我们换一下,你做赋,我作诗,也好让大家品品?”

“这样也是极好的!”祁子兮很是赞同地拍掌。

两人一唱一和,明着打压姜成轩,双方火药味十足。

众人看在眼里,有选择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的,也有替姜成轩抱打不平跟他站在一队的,自然,支持冯鸿羽和祁子兮的也不少。

杜同朗看气氛被炒了起来,也不好出声阻止,便同温元良商量道:“温状元,如今这情况你说如何是好?”

大家齐齐看过来。

温元良倒也不露怯,嘴角一扬,露出几颗白牙,淡定地说道:“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那就玩吧,诗赋都作,切磋为主,切莫当真,只是我于诗赋一道确实不擅长,不若我跟你们聊聊算学?在下对此比较敢兴趣。”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看温元良的眼神都变了,就连四平八稳的杜同朗都有些呆滞。

“温状元,你在开玩笑吗?”姜成轩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地出声。

不止是他,在场八成的进士都是一副便秘的样子,这次会试要不是算学上栽了跟头他们的排名绝对不会那么后面!

秋兆岩则是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嚷嚷道:“所以你是靠最后的算学拉分的!”

温元良回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秋兆岩看得都想打人,又不得不佩服温元良,他们全都折在算学上,这人却能凭算学杀出重围,倒也是个人才。之前还质疑温元良这个状元名不副实的人也不再怀疑了,算学啊呵呵他们是真的看不懂啊!自然也没人接温元良的话茬。

杜同朗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听说温状元的字写得不错,不若你来给冯进士祁进士题字,姜进士那边也选一个人题字,大家一起欣赏如何?”

温元良正中下怀,毫不犹豫地应了。

姜成轩也只能应了。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窥,支持温元良他们的全都坐到左边,支持姜成轩的坐到右边,自然也有岿然不动,完全不想掺和的,大家也不搭理他们。

擂台摆好,宫人很有眼力劲儿地将房四宝呈上,同时带来了一方上好的砚台,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听闻诸位进士开了斗局,特赏了一方砚台、纹银千两作为彩头,一会儿几位大人的玩作奴才还需带回去给皇上过目,由皇上点评,望诸位大人玩得尽心。”

宫人说完,放下东西便走。

大家愣了一下,心态大变,全都铆足了劲儿要大干一场,就连那些坐山观虎斗的人也都下场了,不管能不能得到彩头,这种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姜成轩也眯了眯眼,眼里闪着必胜的光芒,这次没人能再抢走属于他的荣光!

比试开始后,杜同朗作为司仪抽题,第一场作诗,本来是姜成轩一人,现在变成有兴趣的人都可以做,于是一堆人开始埋头苦思,温元良倒是老神在在,喝一口小酒,再吃一筷子御膳房做的菜,好不惬意。

他这样子连杜同朗都哭笑不得。

等大家做完诗,温元良开始誊抄。

他们又进入第二场作赋比试,这场参赛者明显比第一场少了许多,冯鸿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整个人显得异常自信,浑身好像会发光似的。

杜同朗瞧了,也不由得赞一句,“冯进士不愧是山院四俊杰之一,这等容貌气质,不知是否婚配?”

温元良面无表情地点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杜同朗遗憾不已,若是冯鸿羽未曾婚配他到可以将人拐回去给小妹做夫婿,现在人都有妻室了,自然不能考虑。

两场笔试结束,带温元良和另一位进士将双方作的诗赋誊抄完毕,宫人立马进来将东西收走。

他们这些人则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乖乖地等结果。

御房内。

皇帝盯着桌案上那些诗赋,不知所想。

礼亲王在大公公的带领下进来,行礼请安。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三弟,你看一下这些诗赋写得如何?”

礼亲王不明就里,匆匆瞥了一眼,挑眉道:“两个人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