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硕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他也认了,不过一旁的陈庸显然没有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哆哆嗦嗦得连跪都跪不稳了,尤其皇上骂完明硕后如尖刀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竟然扑通一声,直接倒下。

皇帝被吓了一跳,瞪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不悦地同明硕说道:“怎么回事?”

明硕一脸无辜,嫌弃地用脚踹了踹陈庸,看他一动不动地抽搐着,顿时无语了,“皇上,臣估计十有八九是被吓的。”

皇帝:“.”

这次他连废物都懒得骂了,而是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为何会任用陈庸担任伍机营的统领,想不明白,他也懒得想了,皱着眉头厉声喝道:“伍机营统领陈庸无能,现革去陈庸伍机营统领一职,由.由神机营右都尉郑英暂代。”

卢阁老张了张嘴,很想替陈庸求情,可看了看前后左右,周遭没有一个人想出头的,顿觉孤立无援,心下悲凉,又缓缓闭上嘴巴。

下了早朝,明硕高兴地冲出宫去,今天他虽然被骂了,可陈庸被撸了,就算他再被大骂一通他也乐意。

凤仙殿这边。

清晨正在酣眠的令贵妃被吵醒,死死盯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夜嬷嬷,静静地听完她禀报陈府的事情,半晌才阴恻恻地问道:“夜嬷嬷,我提醒过你了,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却是越发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旁人不知道那些刺客的底细,她却能猜到一些,陈家在京城屹立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少,甚至连皇亲贵胄里头也有不少人恨不得弄死他们,可这么多年没人能得逞,这才刚刚派人去动陈宁雅就差点被人连着老巢一起端了,要说跟陈宁雅没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夜嬷嬷噤若寒蝉,连连磕头,“娘娘,老奴也是怕您心慈手软,把这样一个祸患放在外面,所以才去陈府跟阁老大人说了一次,毕竟阁老大人在宫外,办事也比较方便,只是老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留了一手,不仅没死,还把那些刺客潜送进中城伤了阁老大人,这可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老奴心里实在害怕得紧呐!”

“怕?现在知道怕了!”令贵妃诡异地笑出了声,“当初我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呢?在明知道皇上怀疑本宫的情况下,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自作主张!阳奉阴违,现在出了事,知道跟本宫坦白了?晚了!他陈昆就是死了也是活该!还有你夜嬷嬷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伺候本宫了”

“娘娘!”夜嬷嬷惊得瞪大眼睛,脑袋磕得直响,“老奴知错了,老奴真的知错了,求娘娘饶了老奴这一次,不要赶走老奴,老奴发誓,今后定然不会再善做主张,求娘娘开恩啊”

令贵妃缓缓闭上双眸,狠心道:“你走吧,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杀你,趁本宫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夜嬷嬷老泪纵横,悲痛地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给令贵妃磕了三个响头,踉踉跄跄往殿门口走去。

人消失在凤仙殿大殿外头,令贵妃才缓缓睁开双眸,紧握双拳,含着恨意低声吼道:“陈宁雅你该死!”

夜嬷嬷怎么说也是令贵妃最信任的心腹,皇帝刚回御房就听说了这事,还特地上凤仙殿询问了一番。

令贵妃楚楚可怜的跪伏在皇帝的膝盖上,哭得不能自已,“皇上,臣妾已经知道陈家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呜呜呜臣妾不知父兄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哪一路神仙,竟然招来了这么大的祸事,还请皇上替臣妾的父兄做主,帮他们讨一个公道。”

皇帝想起五皇子,那个听话明理,谦逊温和的儿子,不由得悲从中来,连连保证道:“爱妃放心,陈家的事情朕不会不管的,只是陈庸实在无能,守着中城城门,竟然还放贼人进去,着实无能!所以朕撤了他的伍机营统领一职,爱妃不用多心,此举也是为了留他一命,否则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令贵妃一滞,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揣紧,殷红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面上却是柔情似水,善解人意地含笑点头,欣然接受。

皇帝看她这样,又是一阵感叹,说了一圈又绕回夜嬷嬷身上。

提到夜嬷嬷,令贵妃眉间一蹙,悔恨地低声哭泣着,“皇上,臣妾不知夜嬷嬷那么大胆,竟然私底下派人去找温老夫人麻烦,今儿一早宫人过来禀报陈府之事,她才跟臣妾坦白,按理说臣妾应该大义灭亲,从严发落了她,可她毕竟服侍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妾下不去手,只能让她出宫,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皇上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怜惜,心底虽然怀疑,却没有任何表露,怜爱地抚摸着令贵妃的青丝,沉吟道:“到底是爱妃心软,这等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刁奴就不该这么轻易饶恕,不过爱妃已经发落,朕也就不插手了,只是温老夫人那边可有出事?”

令贵妃摇摇头,犹豫着解释道:“夜嬷嬷说温老夫人无事,估计是受了些惊吓,臣妾已经命人备了厚礼送过去,给温老夫人压压惊。”

皇帝满意地直点头,“还是爱妃识大体,温家虽然不算什么,可温元良如今在漠北,温家需好好安抚才是。”

令贵妃垂眸,恭敬地应下,末了,无助地低声说道:“夜嬷嬷刚派人去找温家麻烦,臣妾的娘家就出了事,现在臣妾也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皇上不若派个人替臣妾送赔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