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松一扭头,见到倚着石壁昏睡的少年,诧道:“竟真是竹雪?!”

姬月恒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蹙着眉迟迟不语,似乎颇苦恼。

亭松以为真是他所想那样,心中很是遗憾,亏他之前竟还觉得竹雪性情虽寡淡,但为人还算踏实诚恳!

公子收拢掌心:“他还没有。”

他又叹了叹,满无可奈何:“有时候,我倒真希望是他。”

说罢话锋一转,望向亭松带血的剑尖:“有活着的么。”

亭松摇头:“都自尽了。”

姬月恒点头:“看来不是为了东西,只想取我性命。”

亭松暗叹,公子才刚回到族中,就有人担心大公子偏袒而蠢蠢欲动。瞥见公子虎口有个牙印,他讶然凝起眉:“您毒发了?这齿印——”

姬月恒稍顿:“没什么。”

亭松不做他想。公子不喜欢让不熟悉的人碰他,倘若是竹雪干的,少年就不只是晕过去那么简单。

想必那是公子自己咬的。

他打算护送公子出去,姬月恒看向他那身湿衣和流血的肩头:“既受了伤,不如先养好伤。”

亭松会,重新隐入黑暗。

石洞恢复安静,须臾,姬月恒扶着石壁挪到少年身侧。

他拾起地上的匕首。

刀刃贴着那截细细的颈,温柔地游走到衣襟交叉处。

是错觉,还是真相。

挑开这衣料,就能水落石出。

刀尖钻入襟口,只差一挑,昏睡中的人察觉危险,双唇微抿。

那唇角似乎还残留这血迹。

虎口的齿印突地隐隐作痛,姬月恒微怔,旋即漠然无波。

他有要证实的理由么?

“荒谬。”

青年不以为然地扔了匕首,不再分给少年半寸余光。

程令雪睁眼时,夜色已被晨曦稀释,惊坐起身,见公子倚着洞壁安睡,安然无恙,后怕地拍拍心口。

她竟在守夜时睡着,万一刺客来了,她和公子就共赴黄泉了。可是不该啊,她很少困得无法自控。

“咳咳……”

安睡的青年动了动。

他缓缓睁了眼,眼角眉梢还残存慵懒的睡意,那目光平和安静,就像稚儿醒来后看着榻边父母……

看着那样的公子,程令雪悄悄地掐了把大腿以示自罚。

哪有她这样失职的父……

呸,护卫。

“天亮了啊。”公子看了眼外头,又转过来望着她,晨曦中目光柔和,“辛苦你,守了我一夜。”

这关切的话简直像个巴掌。

程令雪心想要不瞒着吧,公子这样病弱定睡得比她还死。可又想起他不喜被骗,她老实道:“属下有罪,属下昨夜……没撑住,睡了一会。”

至于“一会”是多少久,就不必交待得太明白,那也太蠢了。

公子没责备,还相当宽和。

“休息了就好。”

如此好说话,程令雪不由得看向他,青年身后是褪了色的石佛,而他眉目昳丽,朱砂痣透着慈悲,像佛子入世。顿了会,她才挪开视线。

“谢公子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