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过于温柔,眼神过于真挚,是宋婵这五年来做梦都不敢奢求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不然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出自萧墨寒之口。

“以后我不再对你乱发脾气,你也不要总想着逃跑。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说好好过日子。

不是幻觉,也没有听错,他真的有在说。

可这话为什么不是在那暗无天日的五年里告诉她,反而在经历了她的癌症,经历了小青的死等诸多难以忍受的磨难和痛苦之后,才跟她讲好好过日子,他怎么想的?

她又如何能接受?

“太晚了。”

萧墨寒静静地看着她:“不晚,只要我们往前看,以前的事不提、不想、不看,我们应该是能过下去的。”

“应该?”

应该这两个字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宋婵刚被他的“深情”触动的热泪盈眶,血液沸腾,现下,又死寂一般沉了下去。

原来他所说的好好过日子,和平相处,不是一种自我反省,也不是一种自我认知,而是一种施舍。

萧墨寒拧眉:“难道你不想跟我过下去?”

看着这张由骨子里发酵出来自以为是的脸,宋婵呵了一声,被气笑了。

“你笑什么?”

宋婵抬手,食指抹去眼角暗藏的氤氲:“萧墨寒,你是在装傻还是在扮无辜?为什么时至今日,你那么自信地以为我们还能好好的在一起?还有,你又凭什么可以做到对以前的事不提、不想、不看?”

那些如被刀子一刀一刀刻在她身上,翻她肉,饮她血的日子,他这个施加者怎么可以如此风淡云轻地用一句

不提、不想、不看一笔带过?

面对她的质问,萧墨寒眉心微拢,冷硬的面庞渐渐露出不悦的神色。

在他看来,一个感情的背叛者,他还愿意摒弃前嫌地接纳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有什么立场来细数他的罪状?

宋婵最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别人犯错,罪大恶极。他的问题则是可以被忽略,被遗忘的。

“小青的骨灰,只怕还没干透吧?”

萧墨寒眉梢往上一挑,目光微凉:“所以,你现是打算跟我翻旧账么?”

“我不可以跟你翻旧账吗?”

那场大雨,把小青的骨灰冲进草丛里,那片草地当时染成了白色。

这是毕生的痛!

毕生的悔!

毕生的恨!

毕生的无奈!

她永远也忘不了萧墨寒当时站在大雨里,那张纵容小青的骨灰被小七啃噬,任雨水糟践的冷漠到扭曲的脸,简直跟魔鬼一般嗜血无情!

宋婵只要一回想,全身就像被火吞噬一样难受,她脱口道,“顾清涟在床上躺了五年,你用尽手段折辱我。小青死了,你拿她的骨灰喂狗,相较之下,哪个伤害性更大?顾清涟至少还活着,小青呢?小青没了,我为什么不跟你算这笔账?我不可以跟你算这笔账吗,不应该跟你算这笔账吗?”

“别拿小青跟顾清涟比!”萧墨寒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去,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仿佛下一秒就折断她的手腕,“她们没有可比性!”

宋婵手臂一痛,但仍咬牙忍住:“是,她们没有可比性。顾清涟是顾家的大小姐,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你的红颜知己,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子。小青算

什么,一个佣人,一个保姆罢了。”

“……”

如果是以前,宋婵这么无理取闹,萧墨寒早一个耳光扇过去了。如今,他竟下不去手。

他在极力忍耐自己,也在挑战自己的底限。

看看他,为了宋婵,能忍到什么地步?

他用沉默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片刻后他抓着她的手微微松开力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青的事,事出有因。我早说过,你再逃走,我会拿小青的骨灰喂狗,是你把我的警告当成耳旁风,我只能小惩大戒。”

所以这件事,错不在他,游戏规则早就定好了的,她犯规在先,那自然不能怪他不讲情面。

听听,多好的理由!

多烂的借口,简直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