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刺史,高行硅肯定坚守在武州城里。

由于武州本身只有三千多兵马,即便是加上撤到城内的各部族以及城内的百姓,能再武装起六七千青壮,但若是遭遇十数倍、甚至更多契丹大军围攻,他没什么自信能守住。

但若是不战而退,那就是他的责任。战后追究下来,肯定讨不了好,降职都是小的,严重的话人头不保。

所以他的打算是,在能坚持的情况下,还是坚守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撤退,那样也能交差。

这段时间他也是紧张得夜不能眠,绷紧神经,就为等着北边的消息。东边的营州、平州都有军镇遇袭,武州虽说没有,但在辖区游荡的契丹骑兵却是增加了。

他可以肯定契丹大军就快抵达,总不能斥候晃悠了这么多天,主力一直不来吧?

作为幽州人,他深知契丹的强大之处。

傍晚时分,一柱柱狼烟自北方点,几名士兵大喊起来,“刺史,刺史,狼烟点了。”

高行珪跑出房间,看着北边被点的狼烟,神情放松的同时,也变得凝重起来,“通知城中百姓,契丹大军已到,让打算撤退的百姓即刻向南撤退。”

他马上回到房间内,快速地写了一封信件,交给手下人,“把这封信立刻送到幽州去,交给节度使。然后继续点狼烟,给妫州和新州传递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

毫无疑问,当契丹大军杀来的消息传出,武州城内沸腾了,—队队唐军士兵骑马在街上奔驰并大喊,“契丹大军已经杀来,不想死的就赶快向南边撤离!”

武州城此时一片混乱,此时城内大约有三万百姓,有的原本就是城内的居民,有些是这些日子迁到城内的百姓。高行珪没有守住武州城的把握,只能让这些百姓撤退,否

则等契丹大军抵达,这些人就会成为契丹的俘虏,被劫掠至北方的草原上。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撤退,这三万百姓中,只有一万多人选择南撤。

—万多百姓拖家带口,带着值钱的家当,骑着骏马,赶着马车和牛车纷纷向南撤离。武州属于山后八州之一,境内的百姓多以内附于大唐的游牧民族,即便是汉家百姓也能从这些游牧民族手上买到不少马匹,即便是没有马匹,牛或者驴子、骡子还是有的。

所以很快,城外便汇集成了—条浩浩荡荡的南撤队伍。

高行珪派出五百骑兵护送,但想要安全,仅仅去妫州、儒州是不行的,要么去东南边的幽州,或者是是去西南方向的蔚州、云州等地。

一旦开展,除了武州外,妫州、新州和儒州都会成为战场,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对于不想走的,高行珪也没办法,只能把其中的青壮召集起来,防守武州。虽说他没有自信守住,但也得守,除了给朝廷交差,也有违南撤的百姓争取时间。

当武州境内的烽火台尽皆被点,南边的新州、妫州都看到了,甚至西边属于云州和蔚州的军镇也都看到,然后就是接着点狼烟。

而契丹大军南下的消息也随着这些狼烟传递到幽州城中,同时营州和平州方向也有狼烟点。

一时间幽州两个方向发现大规模的契丹军队,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压得幽州城内的官员和将领踹不过气来。

“契丹不是在攻打平州和营州吗?怎么武州方面也出现契丹大军?到底是谁在撒谎?”

幽州节度使府,作为此时幽州境内权力最盛的四人正分列左右而坐,商讨着如今幽州所面临的局势。

分别是幽州节度使史建塘、幽州节度副使兼幽州刺史李存敬

、幽州节度使行军司马杨赞图、幽州节度使监军兼团练使张居翰。

张居翰是新近调到幽州的,以监军之名兼任团练使,掌幽州三万团结兵:如今这三万团结兵,给平州增援了三千人,给营州调派了两千人,给檀州、顺州、儒州各调派了两千人,给涿州调了四千人;剩下的一万五千人由张居翰直接统领,驻扎在幽州城内。

团结兵的战斗力堪忧,但毕竟也算是军队,虽说不如原本的常备军队,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进攻不行,防守却是可以。

幽州城内本就有两万五千军队,加上这一万五千团结兵,逼急了还可以强征城内的青壮等参与守城,防守倒是没太大的问题。

契丹军队虽强,可不擅于攻城。

正在质疑情报真实性的就是李存敬。

“应该不像是假的!”杨赞图摇头说道。

“要都是真的,岂不是契丹军队的数量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在平州和营州这边,两州都被包围,按照他们的估算,两州城外的契丹军队加起来在八万到十万人左右。

而武州北面而来的契丹军队也有数万。

岂不是契丹此次南下的大军可能在十五万到二十万?”李存敬不禁摇头。

“若只是十五万到二十万,仅凭幽州兵马便可力敌,可咱家担心武州方向的数万契丹骑兵只是先锋。诸位想想,若以几万骑兵作为先锋,其身后会有多少主力?

那就不是一二十万兵力,可能有三十万。”张居翰开口提醒道。

对于契丹和幽州事务的了解,张居翰应该是这几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他担任过十来年的幽州节度使监军,熟悉这里的一切,在其担任监军期间也跟契丹交战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