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星条旗永不落（五）

“露西也不见了……是大总统带走了她，他应该是预估到了我们的到来，所以提前做出了应对。此时他可能已经——”

“杰洛——！大总统……他就在窗外啊！”大总统正从虚空中向他们走来，怀中紧拥着气色完全消失了的露西，周遭环绕着奇异的光之壁。乔尼完全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能在那种地方行走，但这并不妨碍他抬手就朝大总统击发了数次爪弹。

爪弹并没有击中大总统，这并不是因为大总统躲开了，而是因为光之壁忽然洞开了一道空隙，上面隐隐绰绰地显现出一个穷苦的工人正在脚手架上工作，但突如其来的攻击使他工作的地方完全坍塌了，他被压在许多东西下，看起来已经一命呜呼，而大总统却站在原地……安然无恙。

乔尼辨认出了是自己的爪弹射断了脚手架的称重点，他本能地认为这是大总统制造出的幻觉，但心里某个角落却有这样的一道声音对他说，“乔尼，那是真实的……当真有某个无辜的人已经因你而死了。”

“……又有人为我背负了不幸。”大总统叹息了一声，“乔尼·乔斯达……你看到了刚才空隙里的景象吗？那应该是地球上某一处吧，你试图攻击我，但「遗体」为我转移了攻击。这是因果……有人得到幸运，就有人会得到不幸。坏事和好事相加起来，总是等于零的。不管你再怎么想要杀死我，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为我承担死亡的命运。无法得到「遗体」认同的你们，比凡妮莎·温斯莱特更不堪一击。”

“我可不想——”杰洛立刻用铁球对大总统发动了攻击，“——从你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啊！”

在铁球掷出的瞬间，大总统立刻带着「d」突进到了杰洛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瞬间缩短了，不过杰洛的近身格斗技巧也同样不弱，在略微调整了姿态躲过了「d」的攻击以后，他只是手臂上受了一点轻微的擦伤，而大总统也跟着就忽然消失了。

但是——

杰洛忽然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擦伤竟然在移动！

“……！擦伤怎么会……向着心脏在移动？糟糕，移动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杰洛心中陆陆续续地闪过了这些想法，随即心脏立刻跟着泛起了一阵强烈的疼痛，他努力深呼吸将疼痛感压了下去，然后擦去了口中溢出的鲜血，“果然就算只有一道浅浅的擦伤，移动到心脏上也会很不妙啊……”

“那家伙说过……”乔尼看着他，目光中泛起了绝望和无力，“不幸在降临到他身上之前，就会被驱逐，而我们这些妄图对他不利的人，显然已经被「遗体」诅咒了。即便只是一道擦伤，也会被无限地扩大影响……那家伙根本不是我们能战胜的敌人啊！”

他看不到任何能够打败大总统的希望。

“你错了，乔尼。大总统待会肯定还会出现，但是你知道他刚才为何要离开吗？”杰洛先是否定了乔尼的观点，然后将自己的铁球给乔尼看，“有那么一瞬间，我也被绝望侵袭了，认为自己或许真的无法打败大总统了，但是，我却看到了这个……”

铁球上弯弯绕绕地缠着好几缕金色的头发，那是大总统的头发。

“为什么我的铁球上会出现那家伙的头发？当然是因为我的铁球一度成功穿越了光之壁，真正的击中了他，所以他的头发才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我们齐贝林一族的铁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走吧，乔尼……”杰洛推起了车窗，在纵身跃出了火车以后，他将凡妮莎的身体暂时安置在了新泽西州的土地上。

“……在打败大总统之后，我会立刻回来见你。”杰洛喃喃着，然后起身用口哨声叫来了自己的爱马，“乔尼……我们要想办法让黄金回转的力量变得更强，那么……除了自己的力量，势必还要仰仗马匹的力量。战斗的时候，必须设法让马匹也以黄金回转的路径行走……虽然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但我们不需要再去考虑能否取胜这一问题，那些头发已经揭示了结果。现在……就先往海的那边奔跑吧，我想在大西洋那里，与大总统一决胜负。我们能赢的，乔尼！”

四周都是海的地形，将会对他们非常有利。就算大总统在那里发动了「d」的能力，海水也会让他在回来时立刻溺毙，而如果他从礁石中回来，开阔的地形也能让杰洛立刻发现他的身影。届时，杰洛定能以他的铁球——

“来了！杰洛……大总统来了！”

在耀目的光芒中，大总统和「d」的身影若隐若现。

“很好……他应该还没有正确理解自己的头发为何会掉落，虽然会对我的铁球心生戒备，但那也是无用的，他太过于迷信「遗体」的力量了……现在，跑向总统的距离很充足，铁球也准备好了。那么，就由我来动手吧，乔尼！”

回转的力量，开始凭空诞生。

不止是从杰洛的身上，就连valkie的身体也渐渐产生出了回转的力量，因为杰洛正在让它沿着黄金回转的路径奔跑！

“去吧，我的……「ll eaker」！”

在福特罗斯山上，杰洛曾因「遗体」而短暂地获得过替身，那时他的能力……是「扫描」。不过在失去了「遗体」之后，他的替身能力便也跟着消失了，因为那并不是真正属于他的能力……眼下这份力量才是！

在「技术」升华到极致以后，他也像一路以来遇到了许多敌人一样，拥有了「能力」！「ll eaker」正是他的情感、他的经历、他的「技术」所演化出来的……完完全全只属于他的「替身能力」！

“这是……”当大总统看到杰洛的替身时，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冷冷的惊讶。他放任杰洛将铁球投掷过来，他想要杀死他们两个，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却，他相信「遗体」能阻止杰洛·齐贝林的铁球，然后——

于是，铁球就这样破开了光之壁。

“……！”在惊愕之中，大总统毫无悬念地被铁球击中，随着黄金回转的力量，他的生命力正在不断流逝，“……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d」……竟然还有能够破开次元之壁的力量……”

其实在大自然中，一直存在着一种力量……能与「d」一样穿梭在次元之间，那就是重力。如果没有重力这种牵引力量，大总统的身体在次元之间移动时，他的形貌和心灵就会无法保持紧密的联系，从而粉碎崩溃，消失在多次元的空间之中。这个理论即是说，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是瓦伦泰大总统在与「d」一起进行空间穿梭时，身上其实是携带着重力的。假设这世界上真有什么能力能够打败「d」，那也一定会是重力。如果能在攻击中加入重力……那么，不论大总统逃去哪个世界，攻击留下的烙印都会一直留在他的身上，这就是重力的奇妙之处！

“这不是普通的铁球力量……它渗透进来了，带着肉眼难见的重力……它破开了我的次元之壁！”

“成功了！杰洛……你的黄金回转成功了！”乔尼欣喜地出声道。

“你错了，乔尼。我并没有完整地带走大总统的生命，这就说明我的黄金回转失败了。因为我投出的并不是圆球，而是椭圆球。”

“……椭圆球？”

“「遗体」终究还是在其中起到了作用，在铁球穿过光之壁时，它削去了我铁球的一部分，使之变成了椭圆球，破坏了黄金回转的力量。不过……没关系，我还能再击发一次铁球。那个时候，大总统就必败无疑了。”杰洛将手伸往了腰间，那里还有他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铁球。

“杰洛·齐贝林……我想我们可以进行一次谈判。”大总统法尼·瓦伦泰忽然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在争夺「遗体」的过程中，其实可以不成为你死我活的关系。我要用「遗体」使这个国家通往繁荣，但也可以让你们平安离去，你们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个国家。”

“我拒绝，假如现在占优势的人是你，你会放我们一马吗？同理，我们也不会。”大总统的话对杰洛而言显然毫无说服力，“说句比较自私的话……这个国家是否繁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不是美国人。这个国家得到了幸福，就会有其他国家变得不幸。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更加认同凡妮莎的观点。”

“凡妮莎……凡妮莎·温斯莱特吗？”大总统念出了这个名字，“你们似乎非常重视她，那么如果我说……我能将她复活呢？”

大总统的话，立刻让乔尼愣住了。他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同伴，满怀期待地开口道，“杰洛……”

大总统继续说道，“杰洛·齐贝林，你现在只是暂时地失去了她，但如果在这里拒绝我的话，你将会永远地失去她。我能从凡妮莎·温斯莱特未死的隔邻世界带回来一个完好无缺的她，这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虽然她并不是那个和你们一起横越大陆的人，但她的成长环境是不会变的，她的容貌、声音、性格……都会和基准世界的凡妮莎·温斯莱特一模一样，只要你同意我的请求——”

“……瓦伦泰大总统，我想知道——”杰洛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特修斯之船？”

这句话，让新泽西的荒原重新恢复了宁静。杰洛用这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大总统也不再试图说服杰洛了。一时间，乔尼的耳边就只有大西洋畔永不停歇的海浪声。

“这整件事中让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由杀死了凡妮莎的你来提出这种建议。”杰洛扬起了手，他的手掌之中正紧握着铁球，“再见了，瓦伦泰大总统。”

那么，这就是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