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七天前的凌晨,京城阜成门外,官道上。

一队队前锋军官兵,押运着装满物资和缴获的武器弹药的大车、驮马,甚至许多战士们也都肩挑背扛地携带着物资,正在有条不紊地沿着官道,向京城以西开进。

连绵不绝的队伍中,还有二千多德军俘虏在荷枪实弹的战士们的押解下,也在随军行动,只是这些俘虏们也都没有空着手,他们有的扛着东西,有的还几人协同,费力地推着同样装满物资的板车,在艰难行进。

在远处还在隐约响着的枪声中,滕毓藻站在官道旁一个土坎上,正默默地望着黑沉沉的京城城墙沉默无语。

此时,滕毓藻的心思很有些复杂。

他万没想到,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战、恶战的突围战,竟然就这样在他高高举起握紧的拳头,准备给联军重重一击时,战斗就这样轻易结束了,最多也就是尾声。

这一战,虽然前锋军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可取得的战果也相当的大,以至于,这让滕毓藻现在又有些犹豫起来。

滕毓藻在犹豫,他是否一定要就此撤离?

只要他战术得法,应对得当,他应该已经有能力和联军掰一掰手腕了,一想到这些,滕毓藻心中就不由泛起一阵阵的冲动。

只是,一想到他现在还没到要拼尽全力同联军决死一战的时候,滕毓藻一棵火热起来的心,又慢慢降回到正常温度。

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啊!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为此,滕毓藻已经在他的心里,默默纠结了一个多小时了。

最终,滕毓藻的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

滕毓藻暗暗咬咬牙,还是决定,按预定计划,撤离京城。

否则,不要说这数百年的古城和豪华的宫殿园林,很可能就会被战火损毁,而且,就是他在京城内对于那些府,以及权贵、富商所做的一切,也都无法掩盖住。

京城里的各个府和权贵富豪们的府邸和买卖铺户,差不多都被他洗劫一空,他们藏匿的钱款和贵重物品物资,几乎全被他搜刮一空。

这么大的事情,将其全部推到义和团身上,是肯定说不通的。

只有洋人进了城,所有的事情,才会顺理成章地有了背锅侠,他所做的一切,也才能被完美地遮掩起来。

“大帅,天马上就要亮了,是不是让第一、第二两个混成协,停止对日军第九师团主力的追击,尽快撤回来?”

滕毓藻身后,响起副参谋长卫靖海的声音。

滕毓藻深吸口气,在黑暗中转过身。

卫靖海带着几个参谋和他的两个警卫员以及一小队司令部警卫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土坎下。

天色早已不再是夜里那样漆黑一片,视觉已经好了很多,滕毓藻看看腕上的手表,带着荧光的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五点。

自从发现城西的日军,开始在夜间紧急撤离驻地后,原准备在背后对日军第九师团发起突然攻击的刘玉枳第一混成协,就首先对第九师团南撤部队发起突袭。

在得知日军第九师团要逃离阜成门外时,卫靖海因为联系不上正在赶来阜成门途中的滕毓藻,知道想要重创日军第九师团的计划已经无法达成,只好仓促下达命令。

命令预订方案中,负责正面突击日军第九师团的李显策第二混成协,立即配合刘玉枳第一混成协随后追击。

急令刚刚出发不久,预备去阻击广安门外日军第五师团两个旅团的曹福田独立纵队主力,立即从侧翼急行军,力争截住日军第九师团南下的道路,会同第一第二两个混成协,合力重创日军。

命令,胡殿甲第三混成协任务不变,继续做好阻击西直门方向来援日军的准备。

只不过,日军第九师团主力撤离的十分坚决,只以两个联队的兵力同紧追而来的第一第二混成协纠缠,主力义无反顾地向南快速后撤,曹福田独立纵队主力只来得及堵住日军断后的两个联队。

日军断后的两个联队边打边撤,根本就没有建立坚固阵地,又被独立纵队突然从背后黑暗中杀出,两个联队六千余人立刻就被打得溃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