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门人的悲哀

落霞是天象，石窟是一座孤峰独起的石山。

石山上有着上千大大小小的石窟，这些石窟没有任何人工斧凿的痕迹，但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整座石山没有一寸泥土，草木不生。这里的历史比当今任何一部史都古老，洞窟中没有任何壁画、石雕，根本没办法进行考证。

鲁崇望着“千疮百孔”的石山，嘴角划过浅浅的笑容，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令人感到羞耻的记忆：“这里的每一个洞窟就没有空过，见过落霞石窟奇景的人，就没有不为之震撼的，不少人都想从中领悟黄昏武意，可惜至今无人成功。”

他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幻想着有一天能从这一幕奇景中领悟黄昏武意，踏入不灭境，带领家族跨入一流。直到他过了爱做梦的年纪才明白一个道理，做梦永远只是做梦，不会变成现实。

“当初布置会场的时候怕是闹出了不小的麻烦吧？”

“麻烦？绝水城终究还是我鲁氏说了算，没收他们门票就已经是仁慈了，更何况不过是占用些许时日，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鲁崇冰冷地说道，退让换来的不过是虚假的声望，没有任何意义，霸道才能让人畏惧。

“在这里做梦的人，大多都是二品没有摸到武意门槛的武者，但是没有传承圣痕，想从自然环境感悟独特的武意哪有那么容易啊！”

弱肉强食的法则适用于所有世界，其中的残酷没有真正见识过的人很难想象。

“好多人啊！”

“据说参赛的武者超过了五千，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这五千人中多数都是凑热闹的，境界不过三四品，无尽岁月，重明界的阶级早已固化，平民除非能拜入宗门，鲜有能迈入一品的，更别说能在五十岁之前迈入一品。

环绕石山的螺旋栈道向外呈“卐”字型延伸，拥有众多平台与交汇点，上空悬着二十四面神窥镜，六阶宝具，用以捕捉大赛的精彩场面，并将景象投射到四方，方便押注人观看。

这工程看似浩大，但销并不高，都是些常规材料，由武者出工，效率又快又便宜，本来就是一次性消耗品，又不是永固性建筑。最贵的还是山顶的神纹大阵，是保护赛场，也是保护下半区的参赛者，否则不等上面的一品混战打出结果，下面的菜鸡就死完了。

各方大佬早已端坐于云上，鲁安平那如熊罴般的身躯依旧魁梧挺拔，那一根根白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充满了压迫感，但身上透出的腐朽的味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死期将至，已无可逆转！

望着上方的鲁安平，所有鲁氏子弟的眼中都压抑不住哀伤，这可是家族的擎天支柱啊，可惜这根支柱即将倒塌，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一个能接班的人都没有。

“鲁前辈，说两句？”

“年轻人不喜欢听唠叨，直接开始吧！”鲁安平摆了摆手，这场武道大会不过是与几大宗门的交易罢了，以眼下的形势，他也没有心情在下面那些小辈面前表演，直接让族中的负责相关事宜的人主持，他出面，还不够丢人的。

“历长老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鲁安平斜着眼了一眼这位三圣宗【月圣殿】最年轻的长老。

宗族的形式终究是不如宗门，想要吸收真正优秀的外姓之人太难太难。“最近略有感悟。”历长老轻笑道，比实力，他远不是鲁安平的对手，但他年轻啊！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而此时的鲁安平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为家族铺路。

悲哀！

像鲁安平这样的人，重明界戏称为“不灭境看门人”，这些曾经从门缝中一窥过不灭境风景的人，可能因为寿数，因为暗伤，因为心境等种种原因前路断绝，但在熔神境绝对是碾压级的，这一点不会因为对方死期将近就有所改变。

面对这样的人物，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恭喜啊！”周围的一众大佬纷纷出言恭贺道，熔神境的成长就是由一次次感悟堆起来的，这确实是喜事，至少比什么寿诞正经多了。

“下面开始了，先做正事！”

“对对对，先做正事！”

这次他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择徒！

鲁氏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将族中子弟送入除梦神宗外的其它上门，这次为什么就行呢？

很简单，之前不行是因为给得不够多，作为一手将鲁氏推到如今高度的鲁安平对这四方的形势再清楚不过了，鲁氏凭什么能在绝水城一家独大？除了他的实力和谋略外，更多的还是靠他在两界战场拼杀三百年的功绩！

眼下自己已经庇护不了家族几年了，看门人，除了实力上所谓的“不灭境看门人”外，周边人更多的习惯称他为“绝水城看门人”。除了后继无人的无奈，随着他的老朽，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也日益剧烈，四方更是群狼环伺。

看门人，从来都不是一种荣耀，除了悲哀还是悲哀！

太多的财富只会成为覆灭的根源，现在的鲁氏守成只有死路一条。

这场武道大会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以鲁氏五成的财富，以及出让绝水城的利益，作为交换，三圣宗、无痕宗、如意宗、元宝宗都会在现场选择两到三名鲁氏子弟收入门下。

选择的对象都是一品以下的年轻人，很难说这些人里有多少能成长起来，甚至说可能全部都碌碌无为，都不重要，关键是平衡即将入驻绝水城的各方势力。只有引入多方势力，在他死后鲁氏才有可能在这夹缝中生存下去，先有了生存的土壤，才能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几大宗门对于鲁安平的盘算心知肚明，但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吗？

更何况只要在两界战场斩获功勋，便能获得相应的地位以及对亲族的照拂，这是重明界所有宗门定下的规则，这是底线，否则谁还愿意到两界战场卖命？

十件奖品就是送给四宗的礼物，谁能拿到，拿到多少，各看本事，四宗也将这场武道大会当作了门下弟子的一次试炼。

对此梦神宗自然是知道的，鲁安平已经提前打点过了，鲁氏太过庞大了，大宗、小宗、嫡脉、支脉，族人超过百万，想要迁去东州，根本就找不到一处资源足够的地盘落脚。

鲁安平看向下方涌向千洞窟的人海，接下来在最后坚持几年，之后是生是死就看后辈自己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熔神，人死灯灭，留不下什么。但就算最终绝水鲁氏还是保不住，鲁氏血脉也不会灭绝！

这，就足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