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带着一行人在金銮殿附近遍寻无果后,他让人把宫中地图取了过来。他根据刚刚手下汇报过来的信息,然后结合阿大最后消失的方向,用手在淑妃所住的紫兴殿附近画上了一个圆圈,圈里包含的大小宫殿中恰恰有阿大所去的两座偏殿。

高靖对身后两个副统领道:“你们两个各自带四队人马,一个由紫兴殿东面方向开始,一个由从我画的圆圈西面开始同时进行搜索。一有情况,立马放信号示警。对方是先天武者,切莫大意!”

“是!”他身后两个副统领领命之后立刻带队去了。

高靖则是带着他心腹的三个小队过去了玉瑾和肖蜕君所住的两座偏殿。路上,高靖庆幸那个刺客的目标不是皇上和皇后,如果真惊扰了皇上和皇后,那么事情的影响就更大了。不过他一想到盛德皇帝的寝宫万隆殿外有那两位高手守护,也就不去担心了。

此刻万隆殿的重檐之上,一个手握六尺银钩的鹤发老翁正躺在那百无聊赖地看着东边快要升起的太阳。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握鱼竿的枯槁老叟,他们手上皆戴着与那时候齐方城主一样的银色手套。而无论是鹤发老翁手中的银钩还是枯槁老叟手中的鱼竿和那明晃晃的鱼线,都是晋国皇族特供的金钢金所制。

那手握六尺银钩的老翁对那枯槁老叟道:“烟波客,要不你在这看着,我去找那人玩玩?”

被唤作烟波客的枯槁老叟声音淡漠道:“可以,不过若这里出了什么事,你事后把全部责任担下来。”

那鹤发老翁皱眉道:“你是不是当我断浪钩傻啊?要是等等那人好巧不巧地过来,真惊动了圣驾,你倒是可以混个护驾有功的奖赏,我还得背上疏于职守的罪名。这买卖划不来,我还是等他自己过来吧。”

烟波客看着蓝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松开手中鱼线道:“他不会来了。”

“没劲!难得来了个闯宫的先天武者,还不是来刺杀皇上皇后的。我这一身好功夫都没地方使,再不找机会杀几个江湖中的名人,江湖上都快没有我们的名号了。”断浪钩看着手里那把六尺银钩,叹气道。

烟波客冷哼了一声道:“你大可以放弃皇家提供的所有优渥条件,然后再去江湖中博你要的好名声。我想以你手中的这把钩子,无论白道黑道,都可以得到点地位的。哦,对了,你走之前是不是该把你手上这把金钢金所铸的钩子还给盛德帝?”

断浪钩宝贝一般地将手中银钩贴在自己身上道:“盛德帝不会这么小气的!”

“他确实不会这么小气,但我会建议他将你的银钩再次熔解成金钢金,给我另铸一根鱼竿。你知道的,秦国也就那么几块晋国送来的金钢金。给你这要再闯江湖的人拿去用了,岂不浪费。”烟波客煞有介事地说道。

断浪钩见烟波客一本正经的样子,骂道:“你个钓鱼的一把鱼竿还不够么!居然一直惦记我的银钩。”

烟波客奇怪道:“不是你自己要去的么?说不定以后我们遇见了,我还要称呼你一声断大侠或者断魔头呢!”

“啊呸!还断魔头呢,黑道我自问比不过无幽谷,白道那些个伪君子我就更不屑了。什么都要论资排辈,要出头还得把前面那些个老家伙恭维舒服了。什么大侠盟主的,我恨不得一钩子钩一堆脑袋回来。要我在那叫莫竹那王八蛋盟主,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断浪钩好像对武林之中的事情很是不忿。

烟波客冷笑道:“既然比不过那个,受不了这个,那就好好做你该做的事。不然被你家那只母老虎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怕不是要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断浪钩与烟波客已经在皇宫内搭档十几年了,与烟波客的孑然一身不同,断浪钩有妻有子,前几年还抱了个大胖孙子当了爷爷,为此没少在烟波客面前炫耀。因为断浪钩在皇宫里当差的缘故,他们一家在秦都有房有产业,每年还可得到皇室的资助,家人过得很是美满。十几年的搭档之下,烟波客也知道了断浪钩极其惧内。据说断浪钩和他夫人是自小的青梅竹马,后面即便断浪钩武功越来越高,但只要他夫人说东,他这个先天武者愣是不敢往西。所以烟波客才会有方才之言。

断浪钩见自家婆娘不在,装作厉害道:“我呸!我断浪钩的六尺银钩连以前黑道上臭名昭著的噬心修罗都敢杀,我会怕我家婆娘?”

“好!有骨气!那我在这帮你看着,你去找刚才溜进皇宫之人,无论找到还是没找到,我都让你在那玩尽兴了。然后你回家跟你婆娘说你不想在这干了。如果这里出事我负全责,如果你在家里说完之后被打了,明年盛德帝给的两株百年药材你全输我。如何?”烟波客与其对赌道。

断浪钩一听,抱着他的银钩侧过身去,耍赖道:“我们认识也十七八年了 ,你要不要每次都这么认真?”

烟波客见断浪钩这次又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也就不再搭理他,将鱼竿斜插在腰间,坐下打坐了。

断浪钩见烟波客不跟他说话,还打起坐来,叹气道:“你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只要不是来刺杀皇上皇后的,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没好奇心?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先天武者为何会来皇宫,现在又去了哪里。”

烟波客闭目中回道:“他身上背着个人,还往紫兴殿旁边的偏殿方向去了。但只要他不是来杀盛德帝的,就跟我们无关。我们每年安稳地拿到那两株百年药材就行。至于盛德帝要不要我们去抓那人,那得看盛德帝愿意再出多少价钱了。”

“啧啧啧,还是你会做买卖啊。”断浪钩对烟波客佩服道,换他断浪钩遇到这等情况,早就冲出去跟那个先天武者拼杀个痛快了。

不过断浪钩还是很好奇地看着偏殿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好想知道那先天武者背的是谁啊。他无缘无故去偏殿干嘛?高靖那个小崽子不是肯定要去那边搜人的么?”

阿大带着石武随着肖蜕君两个手下进入偏殿之后,肖蜕君正一身宽衣地坐在床上,石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床上还有一条缓缓游动的蛇身。他心中暗道:“真的是应了那句,未脱虎口又入蛇窝啊。”

肖蜕君正色问道:“你刚刚说你是上一任蝎仙座下密探,可有证据!”

阿大将那蝎仙老妪的面容描述地一丝不差,然后说出蝎仙老妪多年之前就来到晋国与秦国之间的望泊沙漠,一是为了做魏国的暗子,二是为了修炼她的本命蛊赤火王蝎。

肖蜕君自是清楚阿大说的这些都是他们魏国的机密。他两个手下听得是震惊非常,特别是右边那个,像是在激动着什么。肖蜕君其实也就从他父亲永蜦君口中得知过一二,但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甚清楚。现在见阿大说得如此详细,肖蜕君心中是信了六分的,但他这人生性谨慎,要他全信怕还是要拿出更多的证据出来。

就在肖蜕君还要再问的时候,外面高靖带着黑甲军到了。高靖对玉瑾一行反而很是放心,只是派自己心腹小队前去查看。届于肖蜕君在晚宴上的表现,以及盛德皇帝对他的态度,高靖这黑甲军统领自然是要重点照顾一下的。

肖蜕君使了个眼色让其中一个手下出去迎接高靖,他暂缓对阿大两人的盘问,然后对身旁另一个手下道:“蝎奴,既然他们是上一任蝎仙的人,也算是你们蝎仙一脉了。把你的蝎笼打开,让他们躲避一下。”

蝎奴知道肖蜕君是要看看这二人到底是不是上一任蝎仙手下,要对他们做最后的确认。

阿大和石武从未听过什么蝎笼,二人故作镇定之下还以为是把蝎子放笼子里那种。谁知那蝎奴来到肖蜕君床边右侧,将地上九尺见方的一块汉白玉石板抬起,露出了里面早被挖掘一空,布满密密麻麻蝎子的深坑。

肖蜕君看着阿大与石武道:“下去吧,等人走后再出来。不过作为上一任蝎仙座下密探,她不会没教过你们驭蝎之法吧。若真是如此,你们要么现在出去跟黑甲军说你们是自己误闯进来的。要么直接下去喂这些蝎子,一了百了。”

阿大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并没有完全取得肖蜕君的信任,他现在需要用行动表明。他对肖蜕君道:“多谢。”

说完,他就一把抓住石武的手,带着他镇定地走了下去。神奇的是,阿大和石武一踏进那个蝎笼,里面满满当当的蝎子一只都不敢向他们靠近。有些弱小的蝎子已经吓得匍匐在地上,一些强大的蝎子虽然同样畏惧,但更想反抗着爬出蝎笼,但又被蝎笼附近撒下的粉末给限制了行动。

肖蜕君看到阿大带着石武丝毫不惧地选择了进入蝎笼,而且看到那些蝎子在畏惧着阿大和石武,心里对他们的信任加到了八成。

肖蜕君点头之后,蝎奴也在大惊之中盖上了那块白玉石板。那只蝎笼是他用来炼制他本命蛊靑箫蝎的。所以他比肖蜕君的感知更为强烈,他能感受到原本是蝎笼中至尊存在的靑箫蝎,在阿大带着石武下去之后好似遇到了它真正的君主一般,不停地指挥着其他蝎子过去覆盖在身前,保护着它自己,生怕被阿大或者石武吞了。

盖上白玉石板的蝎奴站立在肖蜕君床榻旁边,这时候肖蜕君另一个手下已经带着高靖进来了。高靖对北魏这等蛮夷国家其实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觉得他们不过是穷山恶水的刁民,根本不配跟秦国相提并论。

高靖心里是这么想,但对外宾的礼数还是要做全的。他对肖蜕君双手作揖道:“抱歉,打扰到肖蜕君休息了。”

肖蜕君那张如粉一样白的脸上现出一个笑容道:“高统领言重了,不知高统领这么早来此,有何贵干?”

高靖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方才宫里溜进来一个刺客,我们按照规矩需要搜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