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赤澜荣一回想到亲手埋葬弟弟和父亲的场景,牙齿就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想当年我博尔赤一族对他乞颜弘吉忠心耿耿,浴血奋战,誓死守城,可他却背信弃义,留我弟弟一人在孤城里万箭穿心而死,这血海深仇,要我如何能忘?”

楚云飞信誓旦旦地说道:“乞颜弘吉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北域和东岳之战势在必行,而且会旷日持久。但是,此刻我们都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只要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攻破呼兰城,捉拿乞颜弘吉。到时候天下平定,你也可以为父亲和弟弟报仇,岂不快哉?”

“可我信不过你们东岳人,还有你!”博尔赤澜荣指着图雅,嘴角冷笑,眼神渐渐阴郁了起来,“即使乞颜弘吉和潇太后倒台又怎样,北域的大权还不是掌握在你们乞颜一族手里。那也不过是一个王朝的更替而已,你今日喊着天下大同的口号,但等你品尝过权力味道,是不会轻易放手已经得到手的东西的,终将有朝一日,你也会同乞颜弘吉一样野心争霸,残杀虐待,把我们这些异族之人当成狗一样。穆夏兄,绝不能相信他们!”

穆夏王爷脸色微变,沉思一会儿,还是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六皇子,即便为了瀚海城的百姓,本王也要拼一次!”

图雅感激地看了穆夏王爷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澜荣王爷,或许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愿意以阿兰神的名义起誓,以我母妃起誓,若我有一天真的能登上皇位,会尽全力善待每一位北域的子民,北域会拥有自由和平等,拥有法制和安宁,再不会如现在一般,毫无人道可言。”

阿兰神是每一个北域人心中的信仰,图雅愿意以此起誓,足以证明他的真心诚意。

博尔赤澜荣听后,仰头饮下一杯烈酒,辛辣的酒滚过嗓子,像是刀子划过一样疼,淡淡地说道:“若要合作也可以,本王前些时日听闻楚将军武功盖世、英武不凡,敢不敢与我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本王就答应跟你们合作;若你输了,就从哪来回拿去,从今往后莫要再提合作之事!”

楚云飞看着他指向自己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兴奋地点头答应,“王爷可要说话算话,恕在下就不手下留情了。”

穆夏王爷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担忧,对着图雅小声说:“完咯,澜荣老弟可是在我们九族比武盛会上拔得头筹的勇士,整个北域难逢敌手,楚将军他行不行啊?”

图雅笑了笑,“放心吧,楚将军也是东岳的高手,我们只管欣赏这场比试就好。”

殿外木桥曲径,通往湖心的一处小亭矗立在水阁之上,一身淡蓝色云纹锦袍的年轻人独自站在水阁中央,轻挥着扇子,衣袂轻飘,广袖微张,清风徐来,吹起他乌黑的长发和月白色的衣角。

但见男人玉面如画,鼻梁高挺,眼梢微挑,一双狭长的眼睛淡淡地扫过亭外,满脸的漫不经心,却看起来莫测高深。

而亭外一处空地上,博尔赤澜荣却在这暑热时裹着身狐裘大衣,手持一把利剑,目不斜视地看着楚云飞,“楚将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场比试本王就不留手了!”

话音刚落,一道华丽的刀光划破虚空,刀气寒芒瞬间由四方攻至, 博尔赤澜荣的剑厚重且锐利,带着嗜血的寒芒。

楚云飞一记马踏飞燕,堪堪躲过对方这次攻势。涌起冲天豪气,敛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迈开马步,狂攻而去。手里的扇子顷刻间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气势凌厉,招式威猛。

他们几次针锋相对,险些丧命在对方的锋芒之中。生死杀戮之间,博尔赤澜荣的狐裘大衣被割破,楚云飞的衣袖上也沾了些血迹,但他们却并没有被冲动蒙蔽住双眼。千帆过尽,他们仍旧没有痛下那最后一招的杀手。

直到博尔赤澜荣狐裘大衣的系带被挑开,楚云飞的扇子抵在他的喉间,他才扔下了手中的利剑,幽幽说道:“你赢了,本王愿意相信六皇子,与你们并肩作战一次!”

楚云飞眼中闪着精光,将扇子收起,放回腰间,“多谢澜荣王爷。”

“来人,准备宴席,本王今晚要陪三位贵客好好喝一场!”说罢,他拾起地上破损地狐裘,裹着回了寝殿之中。

殿中的灯火并不如何明亮,在秋风中隐隐有暗淡的光晕。夜风带着海棠的香气徐徐吹来,熏人欲醉,帷帐垂地,淡青色的丝绦轻轻地萎落在两侧。一道道佳肴被端上桌来。美食色泽艳丽,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增。

楚云飞一杯酒入喉,慵懒地地靠在榻上,眼睛半闭,多日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了下来,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悠闲和安静,离开了京都以后,几乎日夜提心吊胆。此时饮了几杯酒,看着不远处着的炭炉也觉得越发的光明了起来,就连那四周游曳的风,都是暖暖的。

“王爷,方才我就想问您,天气如此和暖,为何你还要着火炉,裹着狐裘?”

博尔赤澜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色微变。穆夏王爷赶紧打着哈哈道:“楚将军,喝酒,喝酒,此事本王私下再与你讲。”

“无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本王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博尔赤澜荣无奈一笑,然后肃容道:“当年那场战争发生在腊月寒冬,本王将父亲和弟弟亲手埋葬在寒崚山上,在他们坟前跪了三日三夜,从此落下了畏寒之症,遍寻多少名医都无用,即使是酷暑天也要偎着火炉才能安睡。”

“畏寒之症?我倒认识一个人,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畏寒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