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苏府的大日子,两位嫡女在今日同办及笄典礼,来观礼的宾客众多。不同于以往宴请的大都是男宾,这次还请了些官员女眷、京中贵女,甚至连舜华公主都来了。

“星儿姐姐,上次锦绣坊是我不好,这套粉珊瑚头面送还给你,就当赔罪了。”李馥莹一到相府就去了苏星楚房间,这副楚楚可爱撒娇的样子,与那天在锦绣坊抢夺头面时露出的张扬跋扈,全然不似同一个人。

苏致远已经简单向苏星楚透露了些他的计划,她也知道李馥莹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装模作样地推脱着,“公主,那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给我来赔罪这可折煞我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其实苏星楚后来又去锦绣坊逛了两次,但挑来选去,总是没有比得上这套粉珊瑚头面的,不得已才挑了套同是粉色的镶金玛瑙头面。

李馥莹笑意吟吟地把礼物塞到苏星楚怀里,“星儿姐姐,快把这套换上吧,跟你今日的衣裳也很是相配呢。上次我们两个是不打不相识,回宫后我觉得跟星儿姐姐一见如故呢。以后你不必对我这么客气,没事可以多去宫中坐坐,我那儿多得是好看的珠宝首饰,你随便挑。”

“真的吗,我也可以去宫里?”苏星楚听到进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皇宫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东岳国未来最尊贵的女人,坐上宫中高高在上的皇后宝座,将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人踩在脚底。

李馥莹内心暗暗鄙夷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样,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反而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扭捏姿态,“当然了,星儿姐姐,也可以带着苏大公子一起,听说他与我三皇兄很是交好呢。”

以往李馥莹是最看不起李景胜的,多次在人前嘲讽过他的生母。但上次意外毕竟是这位三皇兄救下了他,而且看他与苏致远的关系也很不一般。她上次回宫后就命人打听这位相府大公子,苏致远本就继承了赵玉容的好皮囊,而且才名远扬,性格又很是温柔内敛,令得李馥莹神魂颠倒、朝思暮想。相府的及笄典礼她原本是看不上的,但为了接近自己的心上人,她无奈去找了李景胜与他一同过来,现在还上赶着巴结苏致远的妹妹,只希望这位能帮自己说些好话。

苏星楚自然是十分愿意与李馥莹交好的,毕竟贵为公主,若能攀附上她,以后去参加宫宴也就顺理成章了,还能时常见到爱慕已久的三皇子。

两个人就这样别有用心的成为了闺中好友,看起来聊得甚是投缘,却是貌合神离,暗怀鬼胎。

苏安歌则是早早就被采薇叫醒,沐浴、焚香、梳洗、妆扮,一套流程下来她竟也觉得略有些腰酸背痛,特别是李胤承送的那套赤金海棠花头面压得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看来这爱美之心也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

“小姐,你今日也太美了,根本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嘛。”采莲怕苏安歌无暇用膳,就去东厨拿了些点心来让她先填填肚子,回来后看着苏安歌妆扮好的样子不由地赞叹着。“今天来的那些王孙公子还不得被小姐的美貌迷得连路都走不了。”

苏安歌也睁开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如玉、肌肤胜雪,乌墨的秀发盘成凌云髻,额上画了海棠花钿,在赤金红翡和大红色散烟裙的装点下更显妩媚动人、柔情绰态。

“安歌,今日之后,相爷大概就会帮你择选夫婿了,你心里怎么想?”一早就来帮忙的玉骊看着苏安歌的倾城之貌不由地有些担心。她心里最清楚,女子长得太过漂亮并不是一件幸事,尤其是生在这种高门贵府之中,以苏汉的性格一定会把苏安歌当作官场上攀升的工具,去讨好那些王室公卿。

苏安歌拿起青黛又描了下眉,“玉骊,不必担心我,我心中早有打算,不会任由父亲摆弄的。”李胤承昨日突如其然的表白打乱了她一些计划,她虽未答应什么,但终究在心中埋下了一颗悸动的种子,漫漫复仇路上若有一个人同行,好像就没那么寂寞了。

“小姐,老爷来催了,我们过去吧。”

苏安歌站起身,跟玉骊一起去往前厅,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并肩而来的李馥莹和苏星楚。

“见过舜华公主。”苏安歌对着李馥莹行礼,抬头却不经意看到了两人眼中露出的惊艳与嫉妒。以苏星楚的个性,肯定会在李馥莹面前添油加醋说一些关于她的坏话,所以她并不觉得李馥莹会对她有什么好气。

果不其然,李馥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苏大小姐这身行头很贵吧,身上的穷酸味倒是轻了一些。”

苏星楚在后面捂嘴轻笑着,“公主,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大姐姐她不经逗的。不过,大姐姐,你不愿与姨母再去锦绣坊原来是早早就置办好了啊,这样藏着掖着今日才穿出来,有些不太厚道吧。”

苏安歌并未生气,朱唇轻启:“只是随便打扮了下,比不得二妹妹多次跑去锦绣坊用心挑选,看来今日是打算惊艳全场了。咦,你今日戴的这套头面,不是被公主买走了吗?”

苏星楚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是李馥莹帮她解围,“是本公主送给她的。”

“哦,原来是公主不要的啊。”苏安歌故意拖长了声音,苏星楚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馥莹见苏星楚难堪的模样,心中暗暗说了句“废物”,拉起她的手就走,“哼,苏安歌,你给我等着。”

苏安歌并未理会,继续走向前厅,远远却看到了一个苍老熟悉的身影站在廊下,好像是在等人。

那个苍老又有些佝偻的背影赫然就是沈杜仲,苏安歌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顾不得长尾拖地的散烟裙,快步走向沈杜仲身边,“外祖,你今日怎么来了?”

沈杜仲许久未见苏安歌,愣了一下,看着女孩明艳动人的面庞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安儿,今日是你的及笄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外祖怎么能不来呢?你长大了,外祖都快不认识了……”

“外祖,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舅舅他们呢?”

“你父亲只给了我们一张请柬,我就自己来了,你舅舅和表哥他们准备了些礼物给你,刚刚都派人送到你院里去了。”

“外祖,你头发白了好多,最近身体怎么样?”苏安歌又想起前世中毒那次,沈杜仲拼尽医术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自己却因劳累过度病倒了,从那之后身体大不如前。

沈杜仲擦了擦眼泪,笑了,“你外祖我可是太医院之首,我若身体不好,别人还怎么相信我的医术。过来,外祖有件礼物要亲自给你,打开看看。”

苏安歌小心翼翼地打开沈杜仲递过来的小盒子,竟是一套特制的银针,似乎比母亲留下的那套更加精致。

“之前你用沈氏针法救人的事情,你舅舅们都告诉我了,这套针我托人专门打造的,你用起来应该会更趁手。”沈杜仲欣慰地看着苏安歌,“这些年,你母亲不在了,你的医术竟也没落下,外祖很高兴。”

苏安歌也破涕为笑,“我身上可是流着沈家的血,医术上一定不会给外祖丢人的。”

“小姐,仪式快开始了,您快过去吧。”刘管事跑过来催促道。

“快去吧,外祖就在下面看着,我们家安儿今天一定是最漂亮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