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因果如轮转，孰能逃命运－－苏淼淼的婚事

苏安歌同玉骊来到柔意轩，蒋心柔正在耐心地教导苏致意写字，一如往常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似乎苏府的风波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母子。

苏致意先看到了她，兴奋地扑过来，“大姐姐，你总算来了，意儿好想你。”

苏安歌慈爱地摸了摸这位幼弟的脑袋，又抬头看向蒋心柔，“四姨娘，近来可好？”

蒋心柔还是那般秀雅婉约，虽是庶女出身，但浑身的气度一看就是出身香门第的女子，教养极好。她沏了一盏茶递给苏安歌，“‘枕上诗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安歌，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我不愿走，你也无需再费口舌了。”

若说苏府最明白通透之人，非蒋心柔莫属，她看似温柔好说话，实则最有主意。但苏安歌仍不愿放弃，继续劝说道：“如今苏府破败至此，苏汉又被……刚才我进门，你这院子里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又何必带着致意守在这里吃苦呢？”

蒋心柔目光坚定，脊背挺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我的陪嫁侍婢去东厨煮饭去了，有她在足够照顾我们娘俩儿，你就放心吧。与玉骊不同，我在苏府十几年已经习惯了，老爷他虽克己复礼，但也从未薄待于我。苏府即使不复从前，倒也不至于缺衣少穿，只要有意儿陪着我就够了。”

苏安歌见劝说不动，也只好偃旗息鼓，“既然你已打定主意留在这里，那就务必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难事，可以去济世堂找我。”

“安歌，谢谢你，‘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我们今后各自珍重吧。”她站在那，眉眼含笑，依旧带着那份事不关己的通透清冷与苏安歌告别。

苏安歌走出柔意轩，门边的空地种了几棵竹子，郁郁葱葱、繁盛茂密，与苏府萧瑟破败的景致格格不入。这一簇竹子像极了蒋心柔，青华其外，澹泊其中，清雅脱俗，不作媚世之态。苏安歌不再回头，她相信即使苏府破败了，蒋心柔也能独善其身。

玉骊回到竹雅堂简单收拾着，她找出一件红衣细心折好放在木箱里准备带走，苏安歌觉得有些眼熟，“这件衣服……”

“是你送我的双绣缎裳，在苏汉寿宴上穿得那件。还有这几件首饰，这些可是你送我的，我要好好珍藏着。其余的东西，还是留下吧。”

“玉骊，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苏府蹚这趟浑水的……”苏安歌心中有些歉疚，虽拿到了和离，但总归是于她的名声有碍。

“安歌，我不许你这么说。若没有遇到你，我此时早已流落至烟花柳巷中，玉麒的病也不可能这么快好起来。你曾对我说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现在不正是我飞跃的好时机吗？”玉骊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尽是对未来的憧憬，使得她原本就倾城的容貌更加富有光彩。

两人正聊的尽兴，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苏淼淼。她冲进来跪在苏安歌面前，“大姐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苏安歌被吓了一跳，却瞧着仅几日不见，苏淼淼脸上就褪去了原有的婴儿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凌乱，眼带血丝，“父亲和祖母要将我嫁给王尚的儿子做贵妾，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不要嫁给他……”

苏安歌绞尽脑汁才勉强想起了苏淼淼所说的王尚之子--王津。京都有名的混世魔王，幼时去塾时就经常欺负人又色胆包天，长大后更是整日眠花宿柳、狎妓嫖娼。传闻他早早就得了花柳病，却仍不节制。

王尚的夫人是商贾出身，家财万贯，对这个嫡子十分溺爱，但凡是王津看上的女子总得想尽法子娶回家。刚满十六，后院里就塞了二十多个通房，七八个妾室。

“苏淼淼，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苏安歌哑然失笑，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没少欺辱自己，落井下石是她最擅长的事。苏安歌自诩不是什么恶人，但也绝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七岁上私塾时，你偷偷撕了我写的功课，害得我被夫子打手板；十岁那年因一句玩笑话你推我落水，害我得了风寒，咳了半个多月才见好；去年你打碎了苏汉珍爱的花瓶，却诬陷是我所做，害我被罚跪祠堂。我的衣裳首饰，你从来都是看上就抢了去。如今反倒来求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大姐姐，王家的聘礼都抬来了，父亲逼着我让我嫁给王津，祖母也同意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求求你救救我吧。”她哭得抽搐起来，肝肠寸断一般。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祖母都同意了，我现在也不是苏家人，你让我如何帮你？”

“大姐姐，你去求九皇叔，你是他的未婚妻，他一定有办法的。”苏淼淼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着苏安歌的眼睛。

“你倒是会找人，可惜……我不愿帮你。若今日是我嫁与王津，你苏淼淼会帮我吗？”

苏淼淼停止了哭泣，却再也无力支撑了，如同浮萍一般倾倒在地上。

老夫人这时带了孙嬷嬷过来，将苏淼淼捆了，准备带回寿安堂去。“淼淼，你父亲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认命吧。王家财大气粗，单是聘礼就有十八抬。你若嫁过去，那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虽然现在只是贵妾，但王公子还没娶妻，若你早早生个儿子出来，说不定王家一高兴把你抬为正室呢。”

“我不甘心，凭什么苏安歌能嫁给九皇叔，苏星楚能嫁给三皇子，而我只配给一个官员的纨绔儿子做妾室？”她睁着猩红的眸子狠狠看向苏安歌，眼神里尽是铭心刻骨的怨毒，“苏安歌，你今日见死不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苏安歌对上她充满恨意的眼神，丝毫不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种因得果,各自有报。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好好受着吧。”